等這幾個人把冬狩的各項安排一一向林禦稟報完畢,己經過了午時。蕭伯侯從宮裡退出來,便徑直向靖安坊來。轎子穿過三條窄街,在一扇朱門前停住,蕭伯侯下了轎,到了東角門,幾個看門的正在玩葉子牌,年輕的聽見聲音頭也不抬:“不是說了麼?相爺身子不舒坦,這幾天閉門謝——”
“二爺!”年長的一抬頭,忙丟了牌起身叩頭,“您怎麼——”
“三叔閉門謝客,連我都拒?張頭兒,你這年紀大了,膽子也大了,不怕你們府上那個冷管家了?”
“小的,小的們一時無聊手癢,玩上幾把,不想就怠慢了二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二爺可得多擔待,要不——”
“行了行了,誰不知道你這點脾性?我隻不說就是。”蕭伯侯哈哈一笑,便向裡走。張頭兒一路陪著笑把他一直送到二門口,見管家蕭忠過來,才退到一邊不言語。
蕭忠卻是不苟言笑,淡淡道:“老爺吩咐了,讓二爺來了就到書房。”說著便引路。蕭伯侯也就斂了笑意,必恭必敬跟在後麵。
蕭逸正一手拿著份軍報一手比著安州地圖端詳,見他進來,也不理會。
蕭伯侯先行了個禮,方起身道:“今年冬狩比往年改了兩項,一是行獵和閱兵改由太子代天子行事,皇上留在行在,二是今年特旨,年滿十六的閒散宗室,雖未封爵,也須參加。”
“今年楚王世子位次列在第幾?”
“第四,原是第七,皇上特地改在太子之下——今年皇上對楚王府,可是格外的開恩哪。”
蕭逸微微一笑:“你以為這君恩是這麼好受的?”他到案前在軍報上寫了幾個字,遞給蕭忠,“把它和其他奏章一起,交給齊先生謄清了,送到兵部。這幾日我閉門謝客,一直不曾看到那小世子的模樣,皇上不是把策論和書畫都傳出來看了麼,右相和其他人什麼口氣?六部裡都怎麼說?”
“沒什麼話,這次楚王世子不是交了兩份白卷麼?現在宮裡宮外都和皇上一個口氣,小時了了,大時未必佳,雖是聰明,太過浮躁。”
“你自己呢?”
“侄兒忙著籌備冬狩,無暇分心,想來,想來眾口一詞,必定是對的。”
蕭逸歎了口氣:“你可知道三叔為什麼連那麼荒唐的老四都放了外任,卻把你隻放在身邊做一個有名無實的侍郎?伯侯,你和三叔說實話,你怨不怨?”
“侄兒不敢。”蕭伯侯一凜,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四弟麵上荒唐,心底自有分寸,侄兒遠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