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日閱兵,林綬初次獨立支撐如此場麵,極是興奮,天不亮便起身準備。他見時候尚早,自己又定不下心來,帶了幾個隨從軍校出門閒逛,兜到獵場西北角,忽見十數個楚王府侍衛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撥弄草叢,行跡甚是古怪。
林綬遠遠兜住馬,稍使眼色,一個上直衛遊擊搶上前去,不一會兒回馬稟道:“太子爺,七爺當日落馬時失落了一樣心愛配物,令這些人前來尋找,從昨日起更到現在,已經找了一夜啦。”
林綬一怔,脫口道:“太醫不是說縱兒昨日燒方退了麼?”他話一出口便覺失言,不由得皺皺眉頭,一抖韁繩趕上前去。隻過了一片稀疏樹林,便見幾盞亮光聚在一個小山丘上,林綬縱馬上山,果見林緒林縱立在背風處,向下查看。
二人見他至此,俱是一怔,方要行禮,林綬提鞭止住,見林縱整個人裹在大氅裡,略覺放心,責備道:“再要緊的東西,比得過自己的身子?你這傷禁不得風,出來做什麼?”
“是。”林縱低聲道,卻不肯離開。
林緒在一旁歎氣:“我勸了無數次,縱兒卻偏不肯放心,請太子爺把她押回去好好關幾日罷。”
林綬出來時候久了,隻覺拂曉寒氣漸漸侵上身來,緊了緊大氅,卻見林縱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傷勢初愈,臉色本就蒼白,被寒氣一凍更是白皙若雪,唇間現了粉色,卻仍恍若不覺,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山下燈火。他想起當日林縱落馬時滿身鮮血,煞是怕人,旁人都嚇得呆了,隻他離得近,見那人眸子深黑如墨,雖麵上連唇角也咬破了,卻一絲懼意痛意也無,唯有手撫到頸部,摸到一手鮮血,才突然怔怔發呆,現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來。
莫不是那一臉驚痛,其實隻為了那個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