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結束,已近申時。靖州,涼州兩州軍容最盛,領軍將領各賞佩刀一把,兵士各賞銀五兩。其他各州亦皆有賞賜。
林綬興致勃勃,歇了不到兩刻,胡亂進了些茶水點心,便要觀獵,卻被禮部尚書翟文秀攔阻道:“吉時未至,恐有衝克,各州士兵也才休整,如此急迫,恐傷殿下愛民之名。”
眼見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林綬皺皺眉頭,便不再說什麼。他原是因涼州軍不曾拔得頭籌心中不快,意欲借行獵散心,且雖名義上各州均須派軍參加圍獵,但禁軍早已把獵場圍個水泄不通,州軍不過走個過場而已,林禦也曾有閱兵後立刻圍獵之舉,林綬雖自覺自己此舉並不未過,卻未料此次他初次閱兵觀獵,大臣們都報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思,隻怕出了亂子皇帝怪罪,哪裡肯理會他的心思?——但如此一來,與在宮中小心翼翼讀書養性又有何分彆?林綬想到此處,心中不快,興致登時便消散了大半。
申時過半,林綬一行方入圍場,因是與閱軍相關,此次行獵除了隨行的京官和宗室以外,每州亦各派了一名年輕軍將,人人背弓負劍,躍躍欲試,見林綬一行近前,紛紛下馬,跪伏在地。
林綬眼光掃過起,見左起第六跪著一個副將,白袍白甲,腰帶上飾著虎紋,知道是閱軍中奪旗之人,不由得提鞭指道:“你是涼州軍中的?”
那人聞言抬頭,不過二十三四歲模樣,生得黝黑精壯,眉目端正,見林綬望著他,不慌不忙又叩了個頭道:“臣涼州右軍副將寇子初叩見太子殿下。”
林綬見他聲音宏亮,舉止得體,心中更加喜歡:“閱軍之中,我見你身手不俗,此次圍獵,莫負我望。”
“臣必定儘心竭力。”寇子初又叩了三個頭,再偷眼看去時,林綬己經去得遠了。
申時末圍獵開始。號角三聲,埋伏了許久的禁軍把獸禽趕入圍場,過了一柱香時候,眼見獸奔禽飛,號角齊鳴,所有行獵者催馬入林,登時便是一場屠殺。
林綬射了兩隻小鹿,體力不支,退出圍場,見林縱和幾個文臣候在一旁,提鞭指道:“縱兒,聽說你最愛打獵,如今可不能儘興了罷?”
林縱愁眉苦臉:“聖人言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臣弟這場熱鬨還不如不看得好。”
林綬莞爾,見魏王世子林纖帶著個駕鷹的鷹奴湊過來,奇道:“五哥也要下場?”
“臣哪是下場的材料?”林纖笑道,“隻是上個月得了隻海東青,彆的不說,隻一條就把其他鷹比下去了,”他見林綬林縱好奇,探身低聲道,“會按人心意尋獵物,這一條還不稀罕麼?”
“果然有趣!”林綬少年心性,平日聽人說得海東青如何靈性通神,也自心癢。
林纖一聲令下,鷹奴尋了塊開闊地方,掀開錦套,海東青展翅而起,林纖掃了一眼圍場,指定一角道:“要那隻黃羊!”
鷹奴幾聲呼哨,果然海東青依令俯衝而下,林纖大喜中左顧右盼,甚是得意:“如何?”一語未了,便住了口。
原來鷹奴馴海東青時,把各色動物皮毛以乾草填充,然後輔以各種呼哨,訓練它撲擊不同動物的靶子,但死物與活物終究不同,眼見獵場裡各色野物東奔西竄,海東青上了野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撲倒一隻小鹿,收翅立在旁邊得意地歪著頭鳴叫,幾個小內侍都捂口偷笑,林纖臉色瞬間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