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成海的人群立刻圍過去,被擠在後麵的人其實根本看不見林暮煙本人,但也不能自已地尖叫起來。
有幸站在前排的人,親眼看見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款款而來。
電影鏡頭根本裝不下林暮煙的美,她本人美得更加令人驚異。
今天她穿了一件純白的複古長裙,領口和袖口用金色勾了細細的邊,柔順的黑發瀑布般地傾瀉到腰際。
像是古希臘的美神。
安保人員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試圖蓋過鼎沸的喧嘩聲:
“林老師錄製結束再和大家簽名合影,大家稍安勿躁!”
但場麵仍然狂熱得一塌糊塗。
話是這麼說,林暮煙還是就近給身邊的幾個人簽了名字。
拿到了簽名的人們更加激動,把一個新來的小實習生擠到了樓梯邊上。這女生一個踉蹌,還沒站穩的時候,不防被人扶了一把。
是林暮煙。她保持著疏離的微笑,扶了一下女生的手腕。
“沒事了。”
她輕聲說道,然後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像一縷雲影似的飄然而去。
留下那個女生立在原地,臉頰紅得滴血。
嗅嗅手腕,甚至還有林暮煙指尖的幽香。
……
林暮煙很少接拍戲之外的通告。儘管如此,她還是讓這次的節目錄製得十分完美。
工作人員私下裡紛紛稱道,都說林影後不愧是是林影後,業務能力在圈內絕對是天花板。
其實,也不隻是因為這個。
她是想快點結束錄製的。個中原因,隻有林暮煙自己知道。
拍攝的間隙,她把小助理叫過來:
“給薑暖打過電話了嗎?”
小助理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已經按照您說的話打過了。”
林暮煙的心放鬆了一些:
“她回家了吧?”
小助理點點頭:
“嗯……是呀!”
說罷,卻沒有聽見林暮煙的回應。
她小心地抬起頭,見林暮煙正在看著她。
林暮煙很高。深水一樣的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在她的頭頂。
“你的眼神為什麼發飄?”
林暮煙淡淡地問道。
小助理後退半步:
“我、我最近有點累……”
話落,先是靜默了一陣,接著就聽見林暮煙溫聲說道:
“你辛苦了。下個月給你放假。”
林暮煙知道,自己工作繁多,小助理自然也不輕鬆。她不想難為這些為自己工作的人,能體諒就要多體諒。
得知薑暖已經回家,林暮煙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下半場錄製也就發揮得更好。不僅很快就完成了原定的任務,還因為效果精彩而加了些內容。
錄製結束後,林暮煙又依照承諾與人們簽字合照。走出攝影棚,已經是半夜了。
節目組的人喊林暮煙一起去吃夜宵,她笑著輕輕搖頭:
“你們去吧,回頭給你們報銷。”
小助理要開車送她回家,但林暮煙想著她方才的樣子,隻是說:
“現在不是你的工作時間,回去休息吧。”
於是她開車繞了一圈,把小助理和幾個順路的工作人員送回家去,然後才開回自己的彆墅。
她不想讓彆人跟她回家。因為家裡還藏著一隻小兔子。
她有話要跟小兔子說。
私下裡說。
很累,但是在回家的路上,林暮煙還是把想說的話在心裡排練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彆墅,林暮煙才看見:
家裡怎麼漆黑一片,沒有一個窗戶亮著?
希望是因為小兔子已經熄燈睡覺了。
她麵無表情,但是步伐快得像風。
把彆墅的一樓二樓找了個遍,也沒看到薑暖的影子。
怎麼回事?林暮煙輕輕捂著胃部,另一隻手給薑暖打電話。
薑暖沒接。
不是掛斷了,而是無人接聽。
林暮煙眉頭微蹙,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下樓,上車。
傻兔子,你不會是還……
黑色的車在黑色的夜裡一路疾行,幾乎就是頂著限速在跑。
離午夜零點還有幾分鐘,終於讓她趕到了民政局門口。
她還穿著那身純白長裙,長發有些散亂地披在左肩。快步下車時,裙邊險些掛在車座上。
失態的希臘美神罷了。
漆黑的夜色裡,她用那雙浮著水霧似的眸子來回搜索,總算是在附近的長椅上,看見了一團小黑影。
薑暖居然還坐在那裡,守著自己的全部家當——一個和兔子的體型很相稱的行李箱。
莫名的,林暮煙有些慍怒。
氣薑暖大半夜還坐在這裡,氣薑暖因為跟她置氣,連安全和身體都不顧了。
林暮煙三兩步走過去,不由分說,拉起薑暖的手。
“回家。”
林暮煙冷冷地說道。
“不回!”薑暖大聲頂撞道,“我沒家!”
“你既然是跟我生氣,那又何苦懲罰你自己呢?”
林暮煙的語氣也不再那麼平靜。
她沒有鬆手,還拽了一把,將憤怒的兔子拉到自己懷裡。
薑暖努力想甩開,最終卻失敗了,隻好在嘴裡逞能:
“我懲罰自己又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林大影後管天管地,還管得著我的死活嗎!”
說著,她再次用力一推。
不料這一次,林暮煙正在聽她說話,所以沒有防備。
輕輕一聲,林暮煙身子不穩,膝蓋撞在長椅的尖角上。
她咬著薄唇,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眉頭微微顰蹙一下。
薑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手了,但她還是不想低頭,索性轉過身去,完全不看林暮煙。
她在長椅的遠端坐下,那副架勢好像在說,她要在這坐到明天早上民政局開門,然後立馬衝進去離婚。
兩個快要離婚的人之間,沒有多餘的話,隻有沉默的風聲。
風聲很吵,蓋過了林暮煙輕聲說出的那句話。
薑暖不回頭地問道:
“你說什麼?”
“我說……”
林暮煙試探著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呼吸有些沉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可不可以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