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沒有回答這句話。
她想說的太多了,既驚訝於林暮煙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又覺得這女人虛偽:
既然不想離婚,那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到民政局門口了你想起要表深情了,之前早乾嘛去了?
薑暖滿心的心緒,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索性就沉默以對,徒留林暮煙的話音在黑暗中沉淪,沉淪,直到消散。
林暮煙的心也跟著沉淪在夜色裡。
沉默許久,她又試著說道:
“你想要什麼?車?房子?”
薑暖十分討厭聽見這些話。在林暮煙眼裡,她隻是一個可以估量價格的物品。
物品是不可能有脾氣的,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不過就是價錢沒給夠而已。
事到如今,林暮煙竟然還在說這些。
她真的是受夠這個女人了。
為了防止這女人又說出什麼混賬話,薑暖還是開了口。
她歎了口氣。
“我明白了。”
薑暖說道。
林暮煙以為她的心思終於變了,清冷的聲音下掩著一絲急切:
“明白什麼?”
“明白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薑暖回過頭來,望著夜色中那個美得過分的女人,“我的心思,你永遠都不會懂的。”
林暮煙顯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薑暖感覺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指尖。
是林暮煙。
“好涼,”林暮煙將她的指尖握在掌心裡,“你冷不冷?”
然而這噓寒問暖更堅定了薑暖的想法:
林暮煙這女的不是粗心大意,隻是在以前,林暮煙從不肯把細心用在她身上罷了。
薑暖一把將手抽了出來。
不料,林暮煙卻不放她走。
“這婚離不成。”
林暮煙說道。
薑暖氣極反笑:
“我都不知道林影後現在勢力這麼大,都能操控民政局了?”
“不關彆人的事,而是在我們之間,”夜空下,林暮煙的眼睛比夜色更深沉,“我們根本就沒有過結婚之實,又談何離婚呢?”
薑暖先是怔了一秒,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結婚之實”是指什麼。
漆黑的空氣裡,薑暖試探地望向林暮煙的眼眸深處,琢磨著這女人話裡的含義。
薑暖不以為意地笑了: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呢?”
狡辯罷了。
沒想到的是,一個纖長的指尖驀然微顫,勾住了她的小指。
有一句話含在林暮煙柔軟的唇齒之間,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在口中滾了幾圈,就翻出旖旎的味道。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先回家,”林暮煙拉住薑暖的手,站起身來,“我答應你,明天一早就陪你來辦離婚。”
見她這樣說,薑暖倒有些將信將疑:
“真的嘛?”
“我發誓。”
林暮煙嚴肅地說道。
薑暖還是有些骨氣的:
“我討厭你,我不和你回去。我去住酒店。”
如水的目光輕輕落在薑暖毛茸茸的頭頂,同時,林暮煙說出一句很是動聽的話:
“跟我回去,你就可以免費住一宿彆墅。”
話落,薑暖十分果斷地站起來,拽著林暮煙的手:
“走吧。”
她的骨氣是富有彈性的。
……
從林暮煙家的浴室出來,薑暖以為林暮煙已經睡了,不料卻看見這女人在餐廳。
吹頭發時,薑暖暗中把吹風機調到最低的檔位,偷聽那女人雲煙似的絮語。
林暮煙好像是在打電話。
“已經讓那個狗仔把東西刪乾淨了吧?”
她低聲說道。
聽了會兒電話,林暮煙又說:
“不,我們沒有要離婚,不過是路過民政局罷了。”
薑暖聽得出來,林暮煙的聲音裡有一絲心虛:
“……我們去吃夜宵。民政局後麵那條街,不是有夜市嗎?”
接著,林暮煙不太明顯地哽了一下:
“嗯?你說那個夜市已經拆了?我不知道……很晚了,彆說了,掛了。”
薑暖聽得忍俊不禁。正偷笑的時候,手機給她推送了一個頭條:
「頂流影後深夜陪妻子吃燒烤,二人親密互動」
方才在民政局門口,有狗仔偷拍到了她倆的行跡,林暮煙打電話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
看起來,她處理得還挺好。
沒等薑暖點進去細看,林暮煙已經看見她了。
兩人四目相對,薑暖問道:
“林大影後還不睡啊?”
“不睡,”林暮煙像是沒聽出她的陰陽怪氣似的,隻是搖了搖頭,“有點餓。”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這麼晚了,是誰啊?
薑暖好奇地探頭看去,見似乎是酒店送餐的。不一會兒,林暮煙就把幾個餐盒提了回來,在餐桌上排開。
“暖暖。”
林暮煙喚了一聲。
叫我呢嗎?薑暖皺了皺眉。
林暮煙自顧自地又說道:
“你晚上一直沒吃東西吧?我叫他們送了些暖身的菜品,你吃了再睡吧。”
薑暖不置可否,隻是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然後躲在一邊用手機搜這個酒店。
一看價格:人均四千六。
好好好,這我可得嘗嘗。
薑暖來到餐桌旁邊坐下,卻見林暮煙這女的布置完餐桌之後,又去打開冰箱門,倒了一杯脫脂牛奶。
“你吃飯還喝奶呀?”
薑暖瞥了她一眼。
林暮煙解釋道:
“這個時間,我不能吃東西了,喝點奶算了。”
林暮煙經常少吃或不吃,以此來讓自己保持清醒。今晚要錄節目,為了保證最佳效果,她晚上什麼都沒吃。
怪不得這女的胃疼呢。活該。
薑暖悄悄咬了一下唇。
林暮煙來到離薑暖最遠的桌角,拉出椅子,問道:
“我可以坐這裡麼?”
薑暖哼哼唧唧:
“……你愛坐不坐。”
林暮煙沒說什麼,隻道了聲“謝謝”,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