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薑暖還是忍不住說道:
“不許再看劇本了,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嗯。”
林暮煙輕輕一笑。
……
下午這場戲,是拍女主在餐館做紅燜羊肉。收了工之後還剩了好些羊肉,扔了怪可惜的,薑暖就主動問道:
“誰想喝羊湯?”
劇務的幾個小姑娘興奮舉手:
“我要喝我要喝!”
薑暖笑道:
“那我去燉湯。這裡還有羊蹄,再做個烤羊蹄吧。”
正好今天還要拍花絮,李綺和趙痕也來湊熱鬨了,開著攝像機,一邊給薑暖幫工一邊聊天。
薑暖把湯用砂鍋燉上,又去生火,開始烤羊蹄和肉串。
“好香,”趙痕無奈笑道,“我這個月又白減肥了。”
“你又不胖,減什麼肥。”
李綺過來說道。
薑暖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遞給她倆,環顧周圍,忽然想起來:
“左尋月呢?她怎麼沒來?”
這是拍花絮,左尋月不來,就不能在花絮裡露臉了。
幾個編劇來盛羊湯,回答薑暖道:
“剛才通知她,她說自己感冒了,現在應該在房車裡休息呢。”
薑暖思忖片刻,用保溫盒盛了羊湯和烤肉,默默離開拍攝現場。
她來到左尋月的房車外麵。
“尋月,”薑暖敲門,“聽說你感冒了?感覺好點了嗎?
裡麵傳來左尋月的聲音:
“薑暖?誰要你來管我!討厭!”
薑暖倒沒生氣,隻是說道:
“我帶了熱乎乎的羊湯哦。”
裡麵的人沒說話。
“還有烤羊蹄和羊肉串哦,一咬就爆肉汁的那種哦。”
薑暖笑道。
片刻,門鎖一響。
左尋月紅著眼眶,打開門。
薑暖本想把保溫盒塞給她就走,但又忍不住問道:
“你哭了嗎?”
左尋月慌張地抹了抹臉:
“很明顯嗎?眼睛腫沒腫?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薑暖安慰道:
“沒沒沒,好看著呢。”
沒想到薑暖會這麼說,左尋月愣住,然後垂頭喪氣地抱著保溫盒進屋了,還說道:
“你進來吧,站在門口乾嘛。”
薑暖這才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個相框。這是左尋月和一個女人的合照。
這女人很是成熟,戴著眼鏡,一副很斯文的樣子。
“這是你姐姐嗎?”
薑暖主動搭話。
不料她一問,左尋月又哭了。
“我是叫她姐姐,因為她比我大八歲,”這位大小姐絲毫不顧及形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但是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她說不定都把我忘了……”
薑暖趕緊說道: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問了,你快吃吧。”
左尋月抽抽搭搭地開始喝羊湯,像被父母揍了但還要吃飯的小孩。
看見烤羊蹄,她又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我第一次吃燒烤,就是我姐姐帶我去的……”
薑暖有點明白了,於是小心地問道:
“你們現在是已經分手了麼?”
左尋月哽咽著點點頭:
“我倆是在畫室認識的。本來說好一起去國外進修,結果我媽一定要我進娛樂圈,繼承她的衣缽,不讓我去國外學畫畫……”
左尋月的媽媽是知名製片人,自然也想讓女兒進軍影視。
說著,左尋月又哭了:
“姐姐不喜歡娛樂圈的生活,她隻想好好畫畫。再說她的成績那麼好,國外的頂級美院都搶著要她,我怎麼忍心把她困在國內……”
原來是這樣。薑暖皺眉聽著,見左尋月委屈地垂下腦袋:
“可是我也不喜歡娛樂圈呀!我不喜歡演戲,我也不會演戲!我喜歡畫畫,我、我喜歡姐姐……”
話落,左尋月竟然直接靠在薑暖身上,耍賴似的崩潰大哭:
“我不喜歡這裡!我不要繼承什麼衣缽,我要逃走!放我走,我不想在這裡!”
薑暖局促得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心說怪不得左尋月在圈子裡以壞脾氣聞名,原來是等著左太太哪天受不了了把她踢出圈子呢。
薑暖隻好一邊拿紙巾給左尋月擦臉,一邊柔聲說道:
“你媽媽就是覺得你是小孩子,所以才什麼事都管的。你要是不想被她控製,自己就要學著獨立呀。”
左尋月似懂非懂地聽著。
“你越是任性胡鬨,你媽媽就越有理由管教你。但如果你是個能對自己行為負責的成年人,你媽媽也不能拿捏你了,是不是?”
薑暖耐心地說道。
左尋月扁了扁嘴巴:
“這本來就是我媽的錯,憑什麼要我做出改變?憑什麼彆人就能輕而易舉地和愛人在一起!”
“每個人的難處都不一樣,你羨慕彆人和真愛在一起,但人家在彆的地方也會有難處呢。”
薑暖用濕巾給左尋月擦手,娓娓道來:
“人生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在走不同的路,路上有不同的山,大家都在翻越自己的山。”
薑暖掰開一塊烤羊蹄,遞給左尋月:
“所以這個世界上才要有美食。吃飽了,才有力氣爬山呢。”
左尋月怔怔地看著烤羊蹄,又看看薑暖。
她今天不去拍花絮,不隻是為了鬨大小姐脾氣。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她想起這些舊事,想著想著,就哭了。
沒想到的是,薑暖居然主動來看她,還用這麼掏心窩子的話安慰她。
她覺得自己以前有點過分了。
但她還要更過分一點。
“薑暖姐姐!”
她叫住正在給她盛湯的薑暖。
薑暖抬起頭,心說大小姐這是又有什麼指示了。
“我媽把我塞給了聶總,讓我去上聶總的新綜藝,”左尋月說道,“我應付不來這些,不懂什麼綜藝效果。”
說著,她眼巴巴地望著薑暖:
“我跟我媽說一聲,我要你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