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真的在催吐啊……雖然之前已經有些猜想,但真正聽到這個事實之後,薑暖還是很驚愕。
“以前那些藥已經沒有效果了,醫生給我開了新的藥,這些藥含激素,”林暮煙恭敬地對母親解釋道,“我不能吃激素,會長胖的……”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不要跟我說。”
林太太生硬地打斷她的話。
薑暖明白了一些事。她一直以為,林暮煙對自己這麼冷淡,完全是以為這女的性格冷淡,而且也不喜歡她。
或許,這其中還有彆的緣故。
比如情緒和壓力,比如心理疾病。
仔細回想上一輩子,其實剛結婚的時候,林暮煙也沒有那麼無情的,她們的日子還是可以湊合著過的。
後來林暮煙越來越冷漠,大概是因為心病得到了緩解,於是薑暖這顆心藥,就成了她工作上的牽絆,成了多餘的人。
想到這裡,薑暖覺得這女的更過分了。
用的時候就好生相待,不用的時候就丟在一邊,什麼人嘛。
屋裡,林太太還在教訓林暮煙:
“薑暖那麼一個小人物,她提離婚,你居然真的讓她得逞了?還低三下四地去求複合?”
說著,林太太的語氣忽然十分狠厲:
“你死去的小姨要是知道了,也會死不瞑目的!”
什麼死去的小姨?薑暖沒聽明白,但她聽得出林暮煙的慌張。
“母親,女、女兒知錯了……”
林暮煙居然開始結巴了。
這女的不會是要哭吧?
薑暖覺得林太太也很過分,雖然不知內情,但那個什麼小姨都死了,何必又拉出來說事,讓人家連死都不得安生。
這時,林太太冷哼一聲:
“好了,站起來吧。跪久了,膝蓋又該不好看了。”
林暮煙這才從地板上站起來。
方才那些訓話,她都是跪著聽的。林太太教女嚴厲,罰跪不過是眾多規矩中的一個。
站起來時,林暮煙雙腿發僵,踉蹌一下,勉強站穩。
林太太看見了,也沒有扶她的意思,隻是冷冷地等她起來。
這時,卻聽有人敲門。
“林太太,是我,薑暖。”
門外的人說道。
這是林暮煙的家,但林暮煙沒有說話的資格。她隻是默默將膝蓋處的衣物拍了拍,然後看向林太太。
林太太發了話:
“是小薑啊,進來吧。”
薑暖這才進門,手裡端著一個茶盤,是她才沏的烏龍茶,還加了檸檬和蜂蜜。
正是林太太最喜歡的口味。
薑暖畢恭畢敬地給林太太奉茶。林太太喝了一口,才開始打量她:
“小薑耳力不錯,還能聽出我的聲音。”
薑暖裝傻:
“我哪有什麼耳力,起床以後沒看見人,找了半天才發現這裡的門關著。”
她一邊偷偷瞟著林暮煙,一邊對林太太笑道:
“我還想著林暮煙自己在客房乾嘛,一看您的大衣掛在門口,才知道您也在。”
林太太麵色微微一變。她以為薑暖在屋外偷聽來著,現在聽薑暖這麼一說,才知道不是。
而且這個薑暖的手藝確實不錯,檸檬茶調得很好。
林太太的口吻這才緩和了一些,站起身,對林暮煙說道:
“既然薑暖也在,那你們小兩口就慢慢說體己話吧,我先走了。”
林暮煙依然低著頭僵在原地,薑暖則周到地去送客,幫林太太拿衣服。
見她如此,林太太還多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冷聲說道:
“不用送了。”
林太太走後,薑暖折回來,見林暮煙已經回書房了。
她去敲門,林暮煙卻說:
“我在看劇本,不要打擾我。”
薑暖索性直說了:
“我看看你的膝蓋。”
林暮煙沉默了。
片刻之後,才說道:
“門沒鎖。”
薑暖進來,見林暮煙果然正在用碘酒擦拭膝蓋。
令她驚訝的是,林暮煙膝蓋上不是淤青,而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劃傷。
傷口本來都結痂了,剛才一跪,就又開裂了。
這麼長的時間,這女的就一直跪在傷口上?薑暖想想就覺得疼。
“碘酒給我。”
薑暖說道,用命令的語氣。
她一邊擦拭傷口,一邊用不自知的嚴厲語氣質問:
“怎麼弄的?剛才林太太罰你跪,你居然真就這麼忍著了,也沒說一聲?”
她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平時對我的威風都到哪裡去了?”
“我……”
林暮煙一時語塞,麵色青灰。
得不到她的回答,薑暖就抬頭去看她的臉。
為了見母親,林暮煙今天少見地梳妝了。
但此時,她梳得板板正正的頭發已經散落下來,疼痛的冷汗停在臉頰上,讓她的臉微微脫妝。
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也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敗相。
好狼狽的林暮煙。
是薑暖從未見過的林暮煙。
薑暖怔住了,原本打算揶揄的那些話,也咽了下去。
“就是因為知道我膝蓋有傷,母親才讓我罰跪的,”林暮煙將碎發捋到耳後,試圖恢複一點體麵,“母親說,疼了才能長記性。”
“長什麼記性?”
薑暖不解。
“記住了這次,我以後就會更小心,不會因為自己受傷耽誤劇組的進度。”
林暮煙緩緩說道。
前幾天拍打戲,林暮煙親力親為,不要替身。結果威亞出了狀況,她在沙地上摔了一跤。
因為後麵的鏡頭要露出腿來,所以隻好改了拍攝順序,先拍彆的鏡頭。
薑暖說不出話來。
明明不是林暮煙的錯,結果卻是林暮煙要心懷愧疚,要從疼痛裡吸取教訓。
薑暖實在是不懂這些所謂的豪門家規。
就像林暮煙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一樣,她也不知道該和林暮煙說什麼。
最後,還是林暮煙說:
“我的傷口沒事的。你去忙吧,劇組還有事呢。”
“當然啦,不然你以為我會在家陪你嗎?”
薑暖回懟道。
林暮煙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