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遙遙離山,燭火不熄,百年仙門,拔地而起。——
離堯山仙境,世人皆知。
離門弟子世代承擔著守護一方,祓除妖魔的使命。
離堯山上霧靄繚繞,上山之路蜿蜒曲折,青苔覆蓋的石頭路細細長長,在潮濕的季節很是不便。
若是山下的人想要拜訪離門,大多會步行到離門牌樓乘雲羅鶴車上山。
雲羅鶴車由輕盈的雲羅木製成,又在底部刻上了禦風符,一隻仙鶴就可以拉動。在山門淩霄門忙碌的那些日子裡,雲羅鶴車成了極佳的交通工具。
不同於此時山上的熙熙攘攘,披散著頭發的灰衣女子站在牌樓下,將手中的梨子核丟進了一旁的樹叢裡。
外門弟子裝束的小道士名叫鶴卿,身形清瘦的她走回那雲羅車旁,車前並沒有仙鶴,鸞頭韁鎖落在地上,像一條曲折的蛇。
鶴卿的頭發在下山時被亂風吹散,隻得用白玉緞帶重新紮好。清理了前額的惱人劉海,她的麵容露了出來,白淨的臉看起來倒也神清骨秀,一雙杏眼格外清澈明淨。
在她的身側有一隻半人高的白鶴,正自顧自地扇動著翅膀。它高高昂著脖頸,體態修長,細看卻發現它籠罩在模糊的光暈中,仿佛並非實體。
這的確不是一隻普通的鶴,而是小道士鶴卿的元神。
修士經過多年修煉,神思狀態下降服的靈獸就會與他結下契約,伴隨左右成為獨有的元神。
元神服從主人的命令,在必要時現身相助,既是修為強度的象征,也是修士心境的體現。
雖然沒有準確的說法,但許多人都認為元神的種類與主人性格有關。
鶴卿剛送了一車村人下山,她檢查完車輿上沒有落下的東西,便打招呼要白鶴駕車返回。
剛拾起地上鸞頭韁鎖的她,突然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左手上的碧色玉鐲閃動起雜亂的微光,這讓她不由地警覺起來。
“難道有妖魔靠近?”
她回過頭去,抽出身後的劍,前方的樹叢靜悄悄的,連鳥鳴也消失了。她繼續緩步向前走去,忽地聽到一陣響動,迅捷的暗器自她身後飛來。
鶴卿敏捷地舉劍向後擋去,黑色的飛鏢被彈開,驚魂未定的她注意力被飛鏢引開。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倏地竄上路邊的歪脖子老樹,在兩棵樹的枝丫間跳躍。
元神白鶴立刻展翅飛到了鶴卿身後,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守護著她,發出陣陣威脅的鶴鳴。
“是何人!”
鶴卿裝作不緊張的樣子,心裡卻不住地打鼓,背後的白鶴撐開了羽翼。
等了半晌,黑影卻沒有了動靜。
鶴卿用劍挑開老樹枝,隻見地上躺著像是剛才襲擊自己的物體。
但那並不是什麼飛鏢,那是一隻動物的尖牙,鶴卿彎腰將那尖牙撿起來,細看發覺是幼獸的乳牙。
這是一隻小貓妖,或是小豹子?
樹叢沙沙作響,鶴卿正要上前查看樹叢,卻被不遠處傳來的慘叫嚇得停住了腳步。
難道是調虎離山,妖物竟還懂這些?
聽聲音莫不是剛才離開的那些村人的方向?
鶴卿焦急地小跑折返,卻看見剛才還好好的村民全都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他們已經失去了生機,身體支離破碎,每個人的左胸口處都有一道被撕裂的痕跡。
這貓妖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黑影如同一隻豹子一般靈活地跳來跳去,它停下來抱住了枝乾,碧綠的眼眸默然注視著這邊。
它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惡事,伸出猩紅色的舌頭舔舐著自己。
鶴卿舉著劍與黑影僵持,可看著地上倒下的死去的人,她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你這妖物,竟敢害人性命!”
氣急之下的鶴卿拔劍運氣,三道藍色劍氣射向黑影。也許是因為憤怒,她此刻的劍氣比以往的大一些。
黑影卻靈活回避輕鬆地閃開了,定睛一看,黑影穿著黑色的鬥篷,同它本身融為一體。黑色的鬥篷下露出兩隻鮮血淋漓的爪子,它正是奪走這幾條無辜生命的罪魁禍首。
鬥篷在它的動作下晃動不休,隱約可見其中包著一個盒狀物。
妖魔搖動著尾巴,它黑色的尾巴自尾端分裂為兩根。下一秒,它擺出野貓一般的形態,弓起身子撲向了鶴卿。
鶴卿舉劍迎擊,躲避著它的攻擊,閃到了一邊。
她從沒想過在門山腳下這麼近的地方,居然會遇到凶暴的妖物,這嗜血的妖魔殺死了無辜的村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
這熟悉的山道令她放鬆了戒備,她甚至沒有注意觀察四周。
眼下自己勢單力薄,眼前的妖物在幾分鐘內屠殺了村民,實力不容小覷,她無法確定能不能順利脫身。
一麵與妖物周旋,一麵定神用念力探索周圍,鶴卿的精神極度緊張,生怕一個疏忽就要把小命留下,可惜附近並沒有可以求救的同門弟子。
黑影再次準備撲殺,它的雙眼打量著鶴卿,像在思考她的下一個動作。
它發現了鶴卿平平的修為,雖然身旁有一個形似元神的家夥,但那東西似乎隻能防禦,不會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