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卿看著蓉七的臉,忽然支支吾吾起來,“雲羅車……那車還在山下。”
“還在山下?”蓉七一臉疑惑,“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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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最近的風波都漸漸淡去,開放山門廣邀天下豪傑的離堯集會的日子也近了。
離堯集會是修士之間互相比試展示技藝的大會,山門也會開放,到時候來自各地武林仙門的同好,或者是對仙術感到好奇的人都可以到謫仙台觀看,並在山裡住上一段時間。
本門弟子如果在集會時節表現出眾,還可以被破例收入內門。
趙果正低著頭忙著謄寫今天的會客記錄,最近上山要賠錢的人少了,但離堯集會的事又讓乾坤殿眾弟子忙得不可開交。
蓉七曾打趣他,“誰讓你們是乾坤殿呢!乾坤包容天下,你們乾坤殿弟子自然要包容整個山頭的事務。”
“果師兄,你說那時候硯離用的是什麼法術?”
此時無人的會客廳內,鶴卿正念念有詞,舉劍起舞。
她循著記憶裡的樣子在劍上比劃,因為手上纏著的白布,握劍時不免打滑,便乾脆拆了。
“當時他就用手指這樣畫了一道,結果我的劍就冒起火來,施展盾法毫不費力,竟然阻擋了玄柯的驚雷之勢!”
“小鶴,你看這山門集會將至,你是不是尋機去報名表現一回,沒準可以加入你心心念念的硯離門下。”
“果師兄這不是取笑我嗎?”
“非也非也,小鶴師妹,你可知我們修道之人,所用的元素之法來源於何處?”
“來自我的身體?”
鶴卿揮舞著佩劍,又做了幾個簡單的劍招。
“非也非也,難怪你修行進步緩慢。”
趙果放下了手裡的事情,將毛筆立在桌上,“你看這支筆,它就是我們。根據靈脈綱目中記載,天地蘊含的風雷水火都在你我周圍的泥土和空氣裡,被稱為脈流。”
“那這些脈流又從何而來?”
“這個麼,可能是從天上來的吧?”
“是仙人創造的嗎?雖然修士們都在使用脈流,卻沒人知曉元素從何而來?”
“這世間啊,是有很多不可思議卻又無從解釋的事物的,不管怎麼說,都是緣分呐~”
“果師兄你根本自己也不知道吧。”
“哈哈,你可聽說過無所不知的繪卷——洪山之卷?”
“是前代滄水殿主的留下法器嗎?”
趙果頷首,“洪山之卷記載了古往今來所有的事,堪稱真理之卷,所寫文字皆為真實,也許其中也會有關於天地初演的曆程吧。”
“擁有這般厲害的法器,洪山也一定是個極其特彆之人吧。”
“若非聖人,怎能知曉天理。可惜,這位通天徹地的賢者還是去世了。所以,隻要沒能登仙而去,還是終究逃不過死亡。”
“話說小鶴師妹,若有機會看一眼那卷軸,你可有想知道的事情?”
鶴卿用手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說道:“我確實有想知道的事情。”
“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的是,”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碧綠玉鐲,“白鶴的名字。”
“你元神的名字嗎?”趙果聽完哈哈笑了起來:“不愧是小鶴師妹。”
“那日滄水殿主問我,白鶴叫什麼名字,我才明白過來,元神作為靈獸本就有自己的名字,我與它相伴多年卻一無所知,甚是慚愧。”
“這正是你的特彆之處,雖說修為嘛一般~但你有一顆熱忱之心,你眼中的光芒從未消失。”
“果師兄的口氣就像在說,這位姑娘你雖然不美但心地善良,真的是在誇獎嗎?”
“咳咳,言歸正傳。我們修士隻有通過訓練掌握驅使脈流的力量,法術才能為我們所用,”趙果繼續說道:“簡單地說,我們隻是……”
“我們隻是容器。”鶴卿不自覺地念出口。
“說得對,如果你的身心經過不斷修煉達到了天人合一,萬物通靈的程度,彆說是區區劍火,就連天火都可以召喚。”
“這話我好像聽誰說過。”
趙果念念有詞:“隻不過強大的脈流穿過身體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小鶴師妹,要好好鍛煉身體呀。”
鶴卿覺得此情此景十分熟悉。類似的話,似乎有誰曾告訴過自己,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也許是上次在素霞書庫幫忙曬書的時候看見的吧。
——我們是容器,是自然奇觀的繪畫者,我們的指尖便是畫筆,在天地間描繪了各種圖案。但我們終究隻是借用了靈,我們無法產生它,隻能不斷學習使用它。
——人類的軀體就是如此的局限,但我們擁有最強的感知力。天地眷顧我們,使我們生來便有智,天地也忌憚我們,使我們的生命隨四季衰弱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