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台上,魂體合一的李剪剛睜眼就看到了硯離,驚訝地問道:“師父,您回來了?試煉為什麼被終止……”
他沒有再問下去,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中斷試煉的人正是硯離。
硯離怒意未消,指著鶴卿問:“李剪,你且告訴我,巡視弟子為何吐血?”
“徒兒不知,她……突然倒在營地門口。”
“糊塗!往後再不核實清楚就隨意安排,便不用來見我了。”
李剪很少看到硯離生氣的模樣,不免手忙腳亂,他不明白硯離所說的“沒有檢查清楚”是什麼意思。
思來想去,也沒有門規說過外門弟子不能充當巡視者。
他明明已經提前仔細檢查了元形儀,還親自試驗了傳送點的位置,確保萬無一失,隻為硯離能給他一句讚許。
如今卻因鶴卿出了問題,惹惱了師父,讓他的這些努力付諸東流。
李剪憤憤地看著小道士離去的背影,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不多時,鶴卿便在同行弟子的攙扶下來到了藥廬,肖若替她查看了傷口。
靈療術產生的綠色竹葉在屋內緩緩褪去,空氣裡的脈流消散,鶴卿的麵色也稍稍平複。
肖若將竹筆放在案台上,“毒素已基本沒了,吃兩天藥排毒即可,你還挺幸運的。”
“是月殿主,她在裡麵幫我解了毒。”
“月澤?她居然會親自進去。”肖若低頭寫著診療記錄,“罷了,改日我還要去她那裡看看。”
她想著方才鶴卿說話的模樣,不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便也沒有多問。
鶴卿聽罷卻追問道:“殿主的身體不好嗎?”
肖若將手中簿冊翻過新的一頁,“修士若是修煉多年總有些隱疾,好好調養便可痊愈,不過她偏偏倔得很,不按我的方子吃藥。”
“這樣啊。”
“解毒的藥方你知道的吧,自己配了去吃兩天吧。”
鶴卿有些猶豫地問:“是那個吃了會腹瀉的方子嗎?”
肖若淡定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
*
已近深秋,藥廬姹紫園附近的楓葉都染上了秋日的紅,和天邊逐漸沉下去的落日一般,在天際與雲叢間相接。
鶴卿想起當日在近處看到硯離的時候,他的腰間掛有一塊楓葉形的玉佩,玉佩碎過,但被仔細修補好了。
最近的山裡變得熱鬨了,進出練功房的弟子絡繹不絕,鶴卿也對離堯集會充滿了期待。
她一直希望有機會獲得內門資格,如果可以加入虛火殿就更好了。
此前趙果不知從哪弄來一本燃星劍法,說是相熟的武林朋友送的,讓鶴卿好好練習。
這燃星劍法雖然是武學,但卻是火係修士鐘愛的啟蒙佳作,一套劍法完畢周身脈絡滾燙,氣血翻湧,是適合火係功法的熱身劍術。
虛火殿的基礎法術是杳火傳下的熒惑劍法,招式大開大合,威力十足。
硯離在過去的百多年間對其進行了數次調整,而今已經可以在威力和持久性上達到完美平衡。
離門藥廬以山中古樹西嶽榕為中心,圍繞著榕樹百年根須建立了許多樓閣。
主要的診治場所是當歸館,隔壁存放曬乾的藥草,地下室是區分存放有毒物的暗室。
弟子飲用泉水的甘泉閣是整個離堯山不多見的水源,泉水邊的是種植藥物的姹紫園,再往遠處去就是梯田和獸園。
鶴卿在藥廬東院外的空地上練劍,這裡來往的人不多,如果藥廬有需要幫忙也可以隨時喊她。
“請問肖若師姐是否在此?”
一個女子的問詢聲打斷了正在附近練劍的鶴卿。
燃星劍法並不困難,鶴卿沒用多久便記全了招式,但若要精通,還需要長時間的聯係。
她停下手裡的動作答道:“肖師姐還未歸。”
來人是一個滄水殿女弟子,她看了看外門弟子裝扮得鶴卿,露出了不願搭理的神色,“請喊主事的出來。”
當歸管的門打開了,藥廬掌事小玉走了出來,她手上閃動的綠色梧桐葉才剛消失,應該正在進行治療。
“肖若今日去給腹瀉的四方鹿治療,尚未歸來,請問你有何事?”
滄水弟子這才好好說起話來,禮貌作揖道:“今日殿主的藥尚未送到,催我來取。”
前幾天,靈獸園的四方鹿接連幾天食欲不振,新鮮的月牙草揉碎了喂到嘴邊也不願吃。
早先玄柯坐鹿車,行至南山頭居然被驚慌失措的四方鹿甩下了車,幸好玄柯身子硬朗,沒被摔壞。
一直看護靈獸的小陸師姐也手足無措,檢查之後,她在四方鹿的屋舍發現一些奇怪的腳印,懷疑是有人惡作劇。
畢竟四方鹿難得一見,山下的人稀奇也在情理之中。
之後他們便到藥廬請了肖若,雖說藥廬是治療人的,但也有不少偏方對靈獸頗為有效。
“送藥之事一直是肖若親自去的,今日她不在,我請鶴卿師妹代為送去,你看可否?”
“她?外門弟子?”滄水女弟子麵露不悅,眼睛瞥到了鶴卿光禿禿的鯉木發冠,“門規所記,外門弟子不得進入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