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天色不早,可以去用晚膳了。”
第二天清晨,孫小桃還抱著被子喃喃地說著柯大人真帥之類夢話,隔壁床位的鶴卿已經起來了。
顧不得吃早膳的她來到藥廬,卻並未見到肖若。
肖醫師天微亮就外出就診了,聽弟子們說是昨天的集會過後,產生了幾個傷患。
不過她已經提前吩咐了掌事小玉,若移植南郡桂花需要幫忙,可以安排姹紫園弟子前去。
鶴卿到淩霄閣的時候,蓉七正使喚三名弟子搬動這棵百年桂花樹,由於占地麵積過大,她巴不得快些把這燙手山芋甩去彆處。
樹根處裹了好幾層濕棉布,樹冠上罩一張布網,以免在運輸過程中碰掉樹枝,這棵樹的每根桂枝都相當珍貴。
三人協力將沉重的桂花樹提起地麵,然後穩穩移動到了車廂上。
淩霄閣弟子力氣倒是很大,連輕身符都不用,就可直接搬動。
拉扯間烏蹄馬感受到了身後的分量,有些不滿地叫喚了一聲。
鶴卿穩住馬兒,說道:“謝謝師兄們,接下來請交給我吧!”
一臉笑意的蓉七在閣外招呼著:“慢點走啊小鶴卿,山路陡。”
今天是離堯集會的第二天,比試在早上十點準時開始。
鶴卿很想去看離門鬥法,特彆是虛火弟子的內鬥,但月澤還在等她。
一想到那白衣人,她的心裡就熱熱的,像是有隻小山雀鳥在蹦躂。
明明是月澤在等待,怎麼她反倒先期待起來了?
鶴卿熟練地跨上馬背,拍了怕烏蹄馬灰色的鬃毛,馬兒穩穩地拉著車,行走在陡峭的懸崖石階上。
從這裡向下看去,剛好可以看到謫仙台。
謫仙台周圍整齊地圍坐著百來號人,除了離門弟子還有衣著花花綠綠的武林人士。
兩位虛火弟子在空中互相比拚著誰的火舌更強,他們的寶劍互相摩擦碰撞,揮舞著氣勢十足的熒惑劍法,激起了猛烈的火花。
後半場的時候,他們召喚了各自的元神。
狗獾和林鴞在主人身邊鬥得難舍難分,場下傳來聲聲鼓掌和連連驚呼。
法術雖然威力強大,但使用過程中消耗的體力卻也很多,比起隻用拳腳棍棒的學武者,修道者的攻擊猛烈卻難以持久。
雖然經過修煉可將使用法術的時間延長,增加持久力,但人終究是肉.體凡胎。
不斷借用天地間的元素之力為自己所用,哪怕是最優秀的修士,也難以平衡對身體的傷害。
此刻的鶴卿忽然明白,眼前的修士是在用生命的流逝為他人展現自己的力量。
修道者遠不如看上去的那樣風光。
許多人追求的長生,也許就是另一種可以突破身體極限,無限製使用法術的祈願,隻有達到那樣境界的修士,才是真正的萬中無一。
三位殿主作為離門舉足輕重的人物又要付出多少年的時光呢?
有關月澤的情況,鶴卿也從肖若那裡了解了大概。
她的水係功法了得,甚至可以熟練運用冰靈之力,卻落下了體寒的病根,需服用名為蠍心蓮的藥草。
這種植物來自墨海的另一邊,那個遍地金沙的國度。
它冬天是蠍子,夏天變成花,隻有在秋冬相接的日子裡方能采集,性寒劇毒,若將其製成藥物,便可以毒攻毒。
長久服用的結果便是身體劇烈的抗拒反應,輕則氣血逆流,重則走火入魔。
但月澤似乎因為某種原因遲遲不願意閉關修養,一直在強撐。
鶴卿不由地為她感到心疼。
是什麼原因呢?
她不顧一切想要握緊的究竟是什麼?
馬車已然來到滄水殿門口,鶴卿卻還在想月澤的事,直到被守門弟子阻攔,她才記起月澤昨天給的令牌。
鶴卿從內兜裡摸出令牌,上麵的字有點眼熟,但此時正在分心的鶴卿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內門弟子登記在冊,一般不需要令牌為證。
弟子加入了內門都會由專人宣講公告,平日裡通過頭上的冠飾和道袍的樣式辨認。
外門弟子著灰色統一服裝,內門道袍多為白底,在衣襟和腰帶上互為區分。
也有弟子不愛穿山裡發的衣服,隻要掌事的不管,倒也沒問題。
鶴卿的車後擺著大件貨物,頭上的鯉木發冠空空如也,甚至穿著外門弟子的裝束,被攔下也在情理之中。
於是她呈上令牌說道:“兩位師兄,我來替月殿主送東西,煩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