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臨飛鳥鎮的時候,多毛走了。謝星塘在楊一北墓前發現了多毛早已經冰涼的屍體。
他沒有哭,自己挖了個小坑把多毛埋葬。
謝星塘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回到南雜店。
“家裡好冷清啊……”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連聲狗叫都沒有。
楊一北死後謝星塘時常產生一種自己一樣在做夢的錯覺。他可能從來就沒遇見過楊一北,這一切隻是他的幻想,可當他走在大街上卻隨處可見他活過的影子。
路邊瘋長的野玫瑰,小院火紅的石榴花,滿月湖裡的許願幣,天空掠過的飛鳥群。
它們都曾見證過你生命的綻放。
楊一北,你活過。
謝星塘坐在書桌前寫了封信,從抽屜裡拿出這些年畫的彩鉛畫。打開鎖有美工刀的抽屜,把美工刀攥在手上。
穿上第一次見麵的那件淺藍色羽絨服,把楊一北送他的石頭放進衣兜裡。
趁著夜色,他出了門。
在楊一北的墓前,謝星塘燒了信,燒了畫。
“楊一北…我堅持不下去了……”
美工刀劃破手腕上的血管,藍色的棉襖被染紅,他的意識卻越來越清醒,在開滿花的小路上,他見到了楊一北,他帶著多毛來接他了。
“一起回家吧,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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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來到飛鳥鎮,我走到南雜店時卻沒有看到那個老板。
咦?老板換人了。我帶著疑問走上去詢問。
“叔叔您好,請問這裡之前的老板呢?”
“你是?”
“我是他朋友。”我介紹道。
我看到叔叔點點頭,笑眯眯的要我坐。
“他呀,和愛人回家了。”
謝星塘死後張叔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聽完這句話猜了個大概,一時眼睛有些酸澀。我有些哽咽地說:“我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張叔點點頭,緩慢地起身。張叔負手走的很慢,我跟在他身後,來到竹林後的墓地。
那裡有漫天的蒲公英,兩大一小三個墓碑立在哪。
看著墓碑上的字,我得到了大概信息:
楊一北27歲,謝星塘31歲,多毛11歲。
我轉頭,看到叔叔臉上笑意盈盈,眼裡卻掛著淚光。
之後的每年我都會來到這裡,來看他們,來看叔叔。
我認識了秦嘉棟,他是一個很熱情的少年。可每逢晚上他就會一個人默默流淚好久,是在想誰嗎?
張叔老了,沒有再工作,隻是守著那個南雜店。
今年春天我又來了,春天快結束的時候,張叔也走了,享年一百歲。
我參加了張叔的葬禮,哭得像個傻子。
坐著火車離開這裡的時候,我想,我大概不會再來了。
我聽過最悲傷的祝福是:
楊一北長命百歲。
謝星塘喜樂無憂。
秦嘉棟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