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發現了,朱灼朝夜未眠小聲道:“小夜,快學貓叫!”
夜未眠拿她那雙豆綠色鬼眼看著她娘,非常無奈:“……”
朱灼無辜地回望她,小聲催促道:“快啊!不然我還會繼續發出聲音!你也不想我們與他當麵對上吧?”
然而夜未眠並不理會,轉身跳下屋頂,留下朱灼一人在原地暴躁。
最後,她隻能自己學了聲貓叫。
另一邊,薑源回到家後,才知道她父母自作主張為她應下一門親事。
薑源神情嚴肅,大聲道:“我不同意!”
餘氏自知理虧,拉著薑源的手哄道:“阿源呐,那可是縣太爺的公子呢!你不是不想成仙嗎?那嫁給盧公子也很不錯啊。裡正夫人還說,盧公子對你情根深種呢,你放心,嫁過去肯定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嗬!我從沒見過什麼盧公子,他怎麼對我情根深種?”薑源不氣反笑。
一旁的薑川板著張臉,不容置疑道:“親事已經定下,裡正夫人說十日後便要來迎娶你,由不得你不同意。”
薑源斬釘截鐵道:“我不想嫁人,我寧願這輩子剃了頭當姑子,我也不嫁!”
屋內一時劍拔弩張,氣氛尷尬。
“你敢!”薑川揚起手,眼看著就要朝薑源臉上扇去。
“爹!您住手!”兒媳白氏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薑川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白氏勸道:“我來勸勸小妹吧!”
薑川不好在兒媳麵前發作,便跺腳威脅道:“哼!你給我在屋裡好好想想,你要是不嫁,小山學堂都沒得上!家裡把你養這麼大,你不要為了一己私利,做個人人喊打的當白眼狼!”然後就氣呼呼跑了出去。
餘氏見薑川跑出去了,也跟著出去:“他爹,你慢點兒!”
白氏知道,要不是裡正夫人拿小山的前途要挾,這門親事根本不會這麼快定下。但她絲毫沒有懷疑裡正夫人說的情更深種,也可能,是不願意去懷疑。
她拉過薑源的手,撩了撩薑源臉龐的碎發:“阿源,你能告訴嫂子,你為什麼不想嫁人嗎?”
白氏平常待薑源是極好的,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和她分享,薑源也很尊重她這個嫂子,畢竟他哥失蹤這麼多年,白氏仍舊不離不棄。
薑源卸下剛才的脾氣,反問道:“嫂子,嫁人有什麼好的?你嫁給我哥,後悔嗎?”
白氏有一瞬的呆滯:“我……我不後悔。我有了珠兒和小山,即使你哥再也不回來,我也不後悔!”
薑源理解:“那是因為你喜歡孩子。可我不喜歡孩子,準確地說,我不想成為一個母親。”
白氏很錯愕地看向薑源:“阿源,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女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啊!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些,你就明白了!”
薑源搖搖頭,對白氏的話極不認同:“嫂子,我看過你生孩子的場景,太可怕了。”
她太懂人性的自私了,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把一個白紙一樣的孩子教導成國之棟梁,她甚至不敢保證能把這樣的孩子教育成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她擔心他成為一隻蛀蟲,更擔心他危害家國。
白氏自以為明白了薑源的想法:“可女人不生孩子,老了以後怎麼辦?”
薑源反問:“難道有孩子就不會老了嗎?”
白氏一噎,認真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不生孩子,你老了生病了,誰來照顧你啊?那時候,你不會感到孤單嗎?”
這些人隻是把孩子當做自己的養老保障吧?孩子首先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有思想的人,而後才是子女。
那些可憐的孩子啊,他們的生命在大多數時候,都是被草率地扔到這個世上的。
薑源無法改變這個世界遵循已久的規則,也無法改變其他人的想法,她能做到的,隻是改變自己。
薑源正色道:“嫂子,我也說心裡話,我真的無法想象我老了,病到需要彆人來照顧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討厭隻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我接受不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應當會選擇自我了斷吧。”
“至於孤單,我很享受孤單,因為隻有在獨處中,我才能靜下心來,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思考我活著的意義,思考我是誰。因此,我並不害怕孤單。”
人這輩子孤獨是常態,每一個人生下來就注定是孤獨的,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相反,不孤獨才是少有的時候,因為體會過孤獨,所以才會回憶、會格外珍惜一生中為數不多熱鬨的時候。
白氏見無法說服她,便又搬出之前的話術:“你現在還小,再過幾年,你就明白了!”
薑源無奈,不再回話。每次她們勸不動時,就總拿年齡來搪塞。
如果嫁人生孩子真是什麼天大的好事,以世人逐利的本性,根本就不需要人勸,有的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