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氏道,“三嫂就不給了吧?”
“不行,族裡有錢的都得拿錢,往後族就是家,要擰成一股繩過日子,人人都藏私的話,怎麼齊心應對打劫咱的外人?”
梨花板著臉說一通,對上老太太時,帶了幾絲撒嬌的意味,“阿奶,眼下正是缺錢之際,你就幫幫大家夥吧。”
老太太梗著脖子,臉慢慢紅了,不是她不給,是她壓根沒錢了啊,她不吭聲,頂多落得個吝嗇摳門的名聲,要老實說出來,不是讓人看她笑話嗎?
她果斷閉上眼,擺出一副鐵石心腸的表情來。
梨花不知老太太如此好麵子,老太太沒錢她是知道的,之所以追問,就是想讓族裡人了解她家情況,假如將來族裡還是亂了,不會打老太太的主意。
她晃老太太胳膊,軟著聲兒道,“阿奶...”
老太太不為所動,梨花又說,“我知道家裡沒什麼餘錢,前幾年攢了錢你都會買地,這兩年你問都不問地的價格了...”
這事村裡人都知道,年初族裡嫁女,迎親的隊伍還問老太太要不要買他們村裡的地,老太太張嘴就說那兒的地不好,要知道,她去都沒去過呢。
竟是沒錢了?
“阿奶,咱家人多,開銷大,無論給多少族裡都會感激的。”梨花再接再厲。
老太太被晃得頭暈,死咬著唇不吭聲。
在場的人覺得尷尬,尷尬過後,又覺得老太太太不近人情,有錢不幫她們,那到她們時,她們也不拿錢。
劉二坐得高,將大家臉上的情緒看得清楚,忍不住替老太太解釋道,“三娘子,老太太沒錢了,你生病,老太太把錢全給三東家了...”
他頓道,“老太太現在身無分文。”
“......”眾人驚愕。
劉二又道,“去年賣糧賺了錢,但去年鋪子虧了錢要填補,上個月二東家外出買糧又拿了一筆...”
所以老太太沒有錢。
拿著錢袋回來的老吳氏聽到這話,頓時哈哈大笑,“三嫂,你沒錢了?”
“.....”老太太耳根也紅透了。
看到她這般,眾人心裡有了數,妯娌兩最愛攀比,老太太要是有錢,斷不會忍受老吳氏幸災樂禍的嘴臉。
梨花接過老吳氏的錢,又挨個收其他人的。
有老村長帶領眾人逃荒的記憶,哪家有錢哪家沒錢她心裡門清,比如元氏,磨磨唧唧不想給,梨□□直報出她藏錢的地,讓她自己把錢交出來。
家裡的牛是劉二在養,梨花把錢給劉二,讓他和二堂伯們負責買牛事宜。
錢全被拿走的元氏神思恍惚,“劉二把錢私吞了怎麼辦?”
劉二姓劉,算不上趙家人。
梨花不想理她,見族裡伯娘嬸子看過來,直言,“二堂伯不是跟著嗎?”
幾個老實漢子點頭。
排行二的安排了活,然後是排行三四五的...
路上什麼情形還不清楚,謹防不能生火煮飯,必須囤些乾糧。
炒米不易壞,菽乳餅管飽,必須多囤,小麥磨成粉做成麵條油炸後碾成粉泡水就能吃,也得多備點。
當然,製造這些需要柴火,漢子們出城撿柴,婦人們製作食物。
她事無巨細,每個人都有活。
老人孩子也是,老人編竹席墊子,為途中過夜用,孩子們守著燒水。
途中屍骨暴露,亦產生疫病,入口的水須得煮沸過的水,因此儘量提前備好。
說完這些,劉二媳婦在門邊探頭探腦,“三娘子,粥好了。”
昨天到現在,除了餿飯,大家夥都沒吃東西,梨花看了眼老村長,“把粥舀到盆裡,接著淘米煮。”
“好呢。”
一百多張嘴要吃飯,一口釜煮飯太慢了,趙二壯說,“灶房大不?我家有釜...”
院裡堆著東西,沒地架釜了。
“有。”梨花說,“大堂兄,你帶二堂伯去。”
趙書硯尚在震驚中,他已經兩月沒回過家,隻知道梨花得了瘋病偷他阿耶的銀錢,見麵後,小姑娘眉眼彎彎的問他城裡事,和以前一樣愛聽故事,並無不妥。
而剛剛,她端著臉,沉著冷靜的籌備逃荒事宜讓他目瞪口呆。
小姑娘口吃清晰,邏輯嚴謹,真隻是傳達老村長的意思嗎?
“大堂兄...”
他回過神,迎上小姑娘有些擔憂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好。”
累了一上午,吃過飯大家就進屋打地鋪睡覺,太陽一落山,趕緊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