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突如其來,院裡眾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還是受不了臭味的趙廣安動作最迅速,雞一扔,拍著手上的雞毛就抬車板去了。
劉二跟著幫忙,見其餘人傻站著,他催促,“快裝糧啊。”
趙二壯怔怔的,抬頭瞅眼紅燦燦的天,“我大兄他們怎麼辦?”
“讓我大伯在鋪子等他們就行。”
前頭陸陸續續有客人來,關門會引起注意,因此鋪子必須留人,梨花說,“二壯叔,你們動作快點,先把糧運出城再說。”
這批糧是所有人的希望,出不得半點岔子,趙二壯心頭還有諸多疑問也不問了,喊上幾人,迫不及待的進了庫房。
編竹席的老漢們亦停了活兒,黑黝黝的臉滿是驚疑,“我們呢?”
年輕漢子趕車,婦人孩子偽裝成死者家人,沒交代他們做什麼啊?
“等二壯叔他們把棺材裝滿,你們往腰間綁糧食,儘量趕在宵禁前出城。”
一起走的話太惹眼,必須分批出去。
語畢,她衝進堂屋,替老太太收拾衣物,白天買的針線還沒用過,她將其裹入白色衣服裡,捆成圓形,“待會把這個掛在棺材上,官差若問,就說是紙錢。”
老太太不是拎不清輕重之人,自己挑了幾件衣衫,其餘的讓老秦氏她們拿去裹吃食。
老秦氏這會兒還沒回過神,“好端端的怎麼又要走?”
老太太抱著衣服裝菽乳去了,挑撿剩下衣服的老吳氏回她道,“左右老頭子不會害咱們,他怎麼說,咱就怎麼做。”
在老吳氏眼裡,出城是老頭子的意思,作為老伴兒,她不能給老頭子丟臉。
挑了兩件布料厚實的衣服,迅速的溜出屋去,“老大媳婦,趕緊進屋選兩件衣服。”
老秦氏一聽,頓時啥也不想了,手往麻袋上一撈,風風火火的跑到院裡挑菽渣餅撿。
老太太急了眼,直接抱起簸箕躲開。
菽渣餅用油煎過,嚼起來香噴噴的,老太太雖然嚼不動,但可以將其戳碎了泡水喝啊,因此隻裝菽渣餅。
其他人一瞧,什麼也不顧了,隨意撈起兩件衣服就往筲箕跑,你推我攘,似乎暗中較著勁。
梨花提醒,“這是公中的,誰要私藏,逐出族去。”
爭奪吃食的身影稍稍僵了一瞬,一瞬後,再次哄搶起來。
老吳氏道,“我們不私藏,就是想為族裡做點事。”
其他人連連點頭。
老太太衣服裡的菽渣餅最多,綁在腰上看著沉甸甸的,梨花找了件趙廣安的衣服給她披上,老太太不自在的扯了扯領口,“不會悶死吧?”
“不會。”梨花給她整理好衣服,順手抽走了她發髻上的銀簪,“阿奶,咱們逃難,顯眼的首飾都得摘了。”
這簪子是老太太昨晚從箱子裡翻出來的,為的是顯擺她不像老吳氏形容的那麼窮,此刻聽了孫女的話,她解釋,“你不說我也會摘掉的。”
她扶著粗了一圈的腰,“還明顯嗎?”
“不明顯,等我給你掛兩個竹筒。”
竹筒必不可少,全族上下,無論大人小孩都有自己裝水的竹筒,梨花給老太太的腰間掛了兩個,“阿奶,出門後莫與人多說...”
“阿奶知道,畢竟家裡死了人不是?”
梨花又去叮囑其他人,讓她們管住嘴,什麼事等出城後再說。
婦人們自是應下。
唯獨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