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過薄窗照進來。
蜷縮在床上的青年眉目緊鎖,臉色潮紅。許是受到光線的刺激,慢慢睜開眼睛。
“…唔,”季延輕喚一聲,強撐著坐起來,後腰傳來的酸軟刺痛感讓他險些倒下去。
季延掀開薄被,動作幅度不大,卻牽扯到某個地方,隱隱傳來刺痛,疼得他直冒眼淚。
他吸了吸鼻子,看到自己不是在荒野山間而是在屋內,而且灶台上還煨著小米粥。頓時哭了出來,他這是被抱回來了嗎?
“咕嚕!”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季延拖著酸軟無力的雙腿慢慢走到灶邊。他不禁想,昨天他到底是怎麼哭著跑出去的。
喝著軟糯甜膩的小米粥,季延心裡越發愧疚。一想到昨天自己給那個男人下藥,事後還哭著鬨著跑出去,一直跑到父母的衣冠塚麵前,抱著墓碑就開始哭。結果疼暈了,一頭栽下去不醒人事。
沒想到最後真的被帶回來了。季延當初就是拿準了他會對自己負責,才敢下藥的。怎麼突然感覺有點對不住人家?
不過轉念一想,像他這種凶神惡煞的人以後肯定是討不到媳婦的。自己一個從小嬌養的大少爺肯給他做媳婦已經很好了,雖然自己是男的,不能生孩子。
季延小口小口地喝著粥,腦海裡突然閃過這樣一幅畫麵。男人是如何把他壓進床榻,溫熱的吐息吐在他脖頸,然後……
“啊啊啊,好羞恥!”季延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抓了抓頭發不忍細想。
其實…昨天的體驗感…還行……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季延懊惱道,果然是小時候話本子看多了。
過了一會兒,粥喝完了,季延開始擔心起來。一會兒趴在窗邊往外看,一會兒靠在門邊上。
他不會不回來了吧?不是吧,為了擺脫自己連家都不要了嗎?
季延頓時覺得很委屈,眼眶都紅了,明明昨晚吃虧的是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回來。季延開始坐在椅子上抹眼淚了,他越想越委屈,長這麼大都沒有這麼委屈過。
那個男人雖說救了自己一命,但卻用劍劃傷了他,還扯他頭發把他丟出去,還說死在這裡臟了他的院子,要把他賣去青樓當小倌……
當奚音提著東西回來時,推開門就看到季延整張臉都布滿了淚水,眼眶紅的不能再紅,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哭著哭著還咳嗽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奚音蹙著眉頭,放下手中的袋子,緩步走到季延麵前蹲下。語氣有些生硬地道:“彆哭了,起來!”
季延的啜泣一頓,聽聲音是他回來嗎?
季延的眼睛哭得模模糊糊的,已經看不太清人了。他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我、我站不起來……”季延的嗓音哭得幾近沙啞。雙腿使不上力氣,那裡也很疼。
一聲很輕地歎息,一柄劍在季延眼前晃了晃,季延抓著劍身慢慢站了起來。
坐在床上,季延抱著雙腿,眼淚還在往外冒。他問:“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這是我家,要滾也是你滾。”奚音的語氣還是很以前一樣,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
季延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昨天的事而生氣,畢竟是自己的錯。
吸了吸鼻子,季延又繼續問:“昨天…嗯,你把我帶回來是接受我的請求了嗎?”
季延問的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奚音不高興再把他丟出去,他現在這副身子可經不起折騰了。
昨天事發之後,奚音整個人都是暈的。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便和季延吵了幾句。他實在是沒想到,季延會用這種手段逼自己答應他的請求。
奈何季延的藥下的太猛了,奚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就見季延一臉受辱的樣子,朝自己扔了個枕頭後便哭著跑了。
從小就秉承牽個手就得成親的奚音自然不會放下季延不管,於是也追了出去。等找到時,季延正抱著一塊墓碑哭,氣息微弱。
奚音沒有說話,隻是遞給季延一包東西。
季延顫著手接過,眼含熱淚地望著他,道:“我有點疼…”
聞言,奚音一愣,突然明白了什麼,耳根染上一層緋色。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我買藥了。”
奚音又遞過來一個袋子,季延看著裡麵雜七雜八的藥膏,一時不知是感動還是什麼,竟哭了出來。
奚音看著季延這副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道:“有這麼疼?還是我做的很差?”
奚音知道有一方開始會很疼,更何況他昨天沒什麼意識,根本控製不了力道。季延力氣又不及他,受不住也推不開自己。想到這奚音不免皺眉,眼神複雜地看著季延。
季延哭著搖搖頭,才一晚的時間他從下.藥人變成了被欺負的那個,全是靠哭出來的。
塗完藥,季延感覺好多了,不那麼疼了。他往門口瞧了一眼,奚音在他上藥的時候就已經出去了。
季延在床上摸了摸,摸到了奚音剛剛給他的一包東西。打開來看,竟是白軟軟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