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晚落點頭同意以後,李寧秀說:“那明天上午我給你預約了心理醫生,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晚落想著反正自己連住院都同意了,那就去看吧。
於是江晚落就和谘詢師坐在了堆滿文件的辦公室,谘詢師不好意思地說:“抱歉,谘詢室正在裝修,隻能先借用這個辦公室了。初次見麵,希望我們兩個能做朋友。”
江晚落看著她敷衍的點了點頭,接下來谘詢師就開始江晚落最討厭的環節,詢問她的過往,期間時不時還會有人進來拿一下資料,蚊子還一老纏著江晚落,弄得她如坐針氈。
心理谘詢師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情緒開始變得低落的?”
江晚落沉默了一陣,說:“三年前。”
心理谘詢師十分驚訝的問道:“三年前?那個時候你應該才十一歲吧。這期間你都沒有尋求過任何幫助嗎?”
江晚落:“跟我媽說了,但她覺得這世上根本沒有抑鬱症,說我是裝的。”
心理谘詢師又開始問她是因為什麼得上抑鬱症的,江晚落就跟她講了校園欺淩的事。
心理谘詢師:“告訴過父母或者老師嗎?”
江晚落點點頭:“找過班主任,但她隻是在班上說‘同學之間要和睦相處’。告訴我媽,但她隻說那個同學是逗我玩的。實在被我煩得不行就通過班級群找到對方的家長,結果那個同學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說過。”
心理谘詢師沉默一會,建議她跟母親還有學校好好商量。
心理谘詢師問道:“我聽你母親說你對男性比較抗拒,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江晚落低頭望著地板沉默了一陣,她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因為以前坐公交車的時候,我被一個中年男人摸了隱私部位……”
谘詢師驚訝的問:“中年男的?他摸你哪裡,臂部嗎,那你有沒有跟你母親說過呢,當時有沒有跟司機說呢?”
江晚落手扣著椅子,內心十分抵觸說出曾經的創傷經曆,她強忍著那些痛苦回憶的折磨說:“當時車廂比較空曠,我不想坐於是站在車廂後麵,那個中年男人走過來的時候手突然往我臂部一推,明明有那麼多空曠的位置非要往我這邊一擠,弄得我倒在車窗口上。
但是我看向他時,他又是一幅一不小心弄到我的表情,我想罵他,但又怕他是不小心的最後冤枉了他,心裡就一直在糾結,直到那個中年男人下了車都沒敢跟司機說,回到家之後才跟母親說了。”
她至今還記得她內心糾結導致她不斷地望向那個中年男人時,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那樣的惡心,惡心到從此以後讓她懼怕、怨仇每一個跟他差不多年齡段的男性。
然後谘詢師像她母親一樣,教育她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要勇敢能說出來,可她怎麼會不懂呢?她隻是沒有勇氣去做而已,所以她無比的痛恨這樣懦弱的自己,痛恨到有時候她自己都指責自己去死。
谘詢很快結束了,江晚落感覺自己的心情比往常還難過,她心想:“心理谘詢果然是我最討厭的一項,討論那些過往又沒什麼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還徒增我的痛苦。”
現在這麼想的她絕對想不到自己以後居然舍棄了偏見,慢慢接受了心理谘詢,還在未來成為了一名心理谘詢師,致力於幫助更多有心理問題的人。
李寧秀為了住院忙著給她辦手續,那天還抽空帶她去看了一下病房的環境。江晚落環視了一下病房四周,有些地方的的牆皮脫落,房間小到僅容下兩張並在一起的單人床,和一個小小的櫃子。
江晚落不經意間抬頭看向房間的角落,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個攝像頭。
江晚落心想:“……難道精神病人不配擁有隱私嗎?”
江晚落握緊拳頭想要去找母親,但一轉念又止住了腳步,既然她的房間有監控,那其他的房間肯定也有監控。說了又能怎樣,李寧秀隻能告訴她這是院方的統一安排,拆不了。
江晚落心想:“我現在出院還來得及嗎?”
等李寧秀回來後告訴她入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江晚落感覺自己人都麻了,自暴自棄的想:“算了,就這樣吧。”
第二天她們搬行李進病房的時候,有很多人從病房好奇地探出頭看著她們,江晚落瞟了各個病房一眼,發現自己是這裡年齡最小的患者。
她坐在病床上看見對麵病床上的女生正躺在床上打點滴,令人不住吸引的是她那一頭披肩短發,發尾漸變成黃色,看起來十分的桀驁不馴,與整個精神病院的氣氛格格不入。
江晚落不由的想起自己看到過的那些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不良社會青年,心裡恐懼的想:“她應該不會是那樣的人吧,如果是那樣的人的話,應該不會委屈到讓自己住進醫院啊。”
她在病房待了一會兒,對麵的那個姐姐突然被她母親扶著走到她麵前,她母親還在一旁附耳小聲說了什麼,看樣子是在鼓勵她。
那個姐姐手裡遞過一瓶飲料,看著她慢慢的說道:“你好。這個是給你喝的。”
江晚落驚喜的接過那瓶飲料,跟她禮貌的道謝,心想:“看來看人不能隻看表麵。”
傍晚時分,護士帶來先前那個給她送飲料的女生和另一個女生介紹給她說:“她們兩個也是這裡的患者,你們可以交個朋友。”
另一個戴著銀絲眼鏡長得胖胖的,看起來十分和藹的女生先跟她打招呼說:“你好,我是住你隔壁的彭顏,我今年21了。”
那個給她遞過飲料的姐姐說:“我叫白瑩,我今年17歲。”
江晚落迎著她們的目光有些拘謹地說:“我叫江晚落,我今年14。”
白瑩驚訝的說:“你才14?這麼小嗎,你患的是什麼病啊?”
江晚落神色黯淡地說:“重度抑鬱症和躁狂症。”
彭顏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得抑鬱症的人誒。我得的是雙相障礙。”
彭顏自來熟的抓起江晚落的手腕,她看了看潔白無瑕的手臂說:“看來你還沒有嚴重到傷過自己。”
白瑩說:“我以前得的是重度抑鬱,現在轉雙相了。”
彭顏看著江晚落問:“你是自願來這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