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本來一直帶著不屑的心情在那裡聽書寒鴉自以為是的推測,突然被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神情來不及控製,當即露出破綻。
雖然他很快便恢複原樣,但細微的神情轉變並沒有逃過書寒鴉的眼睛。
書寒鴉將剛剛從藏天眠手裡拿來的寫著“角”字的紙條遞到殺手麵前,繼續發問:“你也是朝廷的人?”
“還是你是拿錢辦事的人?”
“你們是個什麼組織?”
書寒鴉的問題雖多,但卻問的不疾不徐,絲毫看不出半分急色。可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有千鈞之力。
第一個問題說明書寒鴉斷定“商”是朝廷的人;
第二個問題說明他在篩選對方是不是落黃泉這種殺手組織的。
第三個問題則是確定他們有個組織,不是巧合不是單兵作案。
隻不過殺手在短暫的驚詫之後,便恢複原樣,依舊不言不語。他知道自己已經露出破綻,但還不是特彆要緊,多說無益。
見他如此,書寒鴉便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他扣住殺手的雙頰,看似是因為憤怒而出手,實際卻在吳業光和鐘漓二人不留意的時候將一顆烏黑的藥丸給他吞下,同時附耳道:“這是我獨家研製的毒藥,解藥隻有我一個人能解。若是你貿然去醫治,隻會加重效果。”
一直以來隻字未言的殺手此時終於開口:“你殺了我吧。”
那聲音有幾分蒼老,書寒鴉聽出來他的音色加以修飾過,不是他的本音。
莫非這裡有他認識的人?書寒鴉不禁有些猜測,但他環顧一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殺了你實在太便宜,我相信藏兵穀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彆忘了這裡有宮裡出來的人。”
書寒鴉說話的同時已經點了他四處大穴,隻要他一動用內力便會真氣爆衝,隨後將人交給迎客人。
“我先將人押去密室,並稟告長公主。”迎客人提著人說道。
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問詢:“何事要稟告我?”來人還未露麵不知真容,但聲音鏗鏘有力,一聽便知是個乾脆利落之人。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張英氣逼人的麵容隨著顯露出來,正是聽到打鬥趕來的承平長公主、藏兵穀的女主人。
她未施粉黛,穿著一身勁裝,不需要精美的妝容也不需要華貴的衣衫,渾身上下卻依舊透露著高貴威儀。此時闊步而來,步伐卻甚是沉穩。
迎客人趕忙上前三言兩語將事情向長公主稟明。
書寒鴉在旁不動聲色的觀察長公主的反應。這個姑姑他其實接觸不多,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
他們之間的交際基本就隻有逢年過節闔宮團圓一起吃飯的時候。不過書寒鴉記得她曾向他許諾過,在他做皇帝前,她必定要將肅慎納入大頌版圖。
當時的她何等英姿勃發、自信張揚,讓小小的書寒鴉深信不疑,畢竟她當時便一直隨自己的父親征戰沙場,有著大頌女將星的稱號。
據說當時肅慎的可汗曾來求娶她,承諾隻要她嫁過去,便與大頌修好。卻被她當麵拒絕,說咱們大頌絕對不會靠女子去掙功績,總有一天,她一定用手中的長槍讓肅慎俯首稱臣。
沒想到後來她會選擇嫁給藏天眠,自此便在穀中相夫教子,鮮少露麵。
如今時隔多年未見,除了年歲增長增加的成熟以外,書寒鴉發覺她身上少了太多銳氣、多了許多城府。
藏兵穀應該沒有什麼需要她改變的,按照藏天眠的性格,她應該過得是快樂輕鬆的。
那麼便極有可能是宮中,書寒鴉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自己兄長屍骨無存的內幕。他斂起思緒,仔細打量著承平的微表情。
驟然聽聞自己丈夫差點被人殺死的長公主表麵看起來沒什麼神色變化,可若細細瞧來,就會發現她的眼睛裡麵湧出無數情緒,從一開始的震驚、然後到憤怒、最後轉為愧疚。而她握著寬袖的手顫抖不已。
很快調整好情緒的承平長公主首先要去探查藏天眠的脈搏確定下,錯身之際盯著那個殺手,語氣變得冰涼,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但本宮的夫君你都敢下手,你的命我要定了。”
隨後承平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床邊,非親自確認她不放心。
“爹爹!”一聲悲天憫人的驚叫聲從門外傳來,聽錯消息的藏景哭著就要往藏天眠身上撲,卻被承平長公主攔住。
“你爹還活著,小心彆碰到他傷口。”
承平長公主站起來朝書寒鴉等人拱手致謝:“今日若不是三位相助恐怕藏兵穀有大難。”
吳業光率先接起長公主的話“長公主不用客氣,隻要藏叔活著就好。”
承平長公主在三人臉上掃了一遍,追問道:“夫君被人救治過,不知道是哪位少俠所為。”
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書寒鴉避無可避,此時也不等彆人介紹,主動站出來:“方才我進來看藏穀主命懸一線,便給他喂下一顆丹藥續命,又渡了真氣為他護住心脈,還望長公主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承平長公主全然沒有半分皇宮中人所謂的高傲之泰,衝他拱手作揖拜謝道:“少俠是藏兵穀的恩人,何來自作主張一說。我也懂一些岐黃之術,方才把脈察覺到少俠所用丹藥恐非常物。我知曉少俠不想說是不願藏兵穀承過多人情,但我夫妻二人從來恩怨分明,還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