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就挺像鳥的,還像一隻沒腦的麻雀。”想起柳二少的那副嘴臉,白鷺就想像逮麻雀一樣把他關進籠子蓋上布,讓他再也不能作妖。
“算了,今日之後,咱們就帶上容姑姑一道去越州,他們愛怎麼鬨便鬨去。”想著這幾日就要離開,沈清晏也懶得理會柳家這幫家夥。
白鷺點頭,見她麵色慘白,連著指甲處都帶著微紫,擔憂道:“姑娘,不如休息一下,進點吃食?”
依著禮製,這跪經時不得進水米,柳家人又言明了得跪上一個日夜,著實讓白鷺擔心。沈清晏這身子一到寒冬就終日覺得冷,即便懷中抱著手爐,也未能讓她覺著身子暖和。
沈清晏搖了搖頭,這算是在京中最後一次替柳老夫人跪經了,該守的禮製還是得守。
“姑娘,隔壁那幾個全都坐在殿裡頭喝茶吃東西,你就隻喝點水罷了,老夫人不會怪你的。”
白鷺知曉柳家人不會真心為老夫人跪經,卻非要鬨上這麼一出,還讓家中子女都來寺裡,擺明了就是拿捏沈清晏看重柳老夫人罷了。
“她們跟外祖母又沒有血緣關係。”沈清晏一語道破,有一個並不尊重柳老夫人的侯爺在,上梁不正,下頭的子女裡,能有幾個好的?“大表兄呢?”
“大公子倒是跪著誦經呢。”細數柳府上下,也就隻有這個柳家長子還顧念著情分了。
沈清晏不再說話,隻是低聲誦經。
雨勢漸大,簷上的雨水滴在石板上,濺起水坑蕩出漣漪。鳥雀在簷下鳴唱,燈花炸響,伴著晨鐘暮鼓,時間在這裡悄悄流逝。
外頭鼓聲響起,山中夜幕伴著寒冬雨水,放眼之處皆是漆黑一片。
簷角的銅鈴發出清脆響聲,殿外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一個小廝小跑著候在殿外。他縮著身子,聲音怯懦:“見過表姑娘。”
“又有何事?”白鷺認得這人,這是柳二少院子裡的人。
“白鷺姐,二少爺最珍愛那隻雀鳥又不見了,眼下山裡頭黑,咱們是真的沒辦子了,求求白鷺姐幫幫咱們吧。”
白鷺扶額,這下午剛幫他弄回去,怎不過半日又不見了?
“沒空,我還要陪著姑娘。”白日裡讓寺僧過來請,她不好惡語拒絕,現下居然打發了個小廝便要將她拉走?
那人急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白鷺姐姐,二少爺吩咐了,若再讓那雀鳥走失,就要活活將我打死。”
那人說著,聲音帶著哭腔,轉瞬便掛了兩行清淚在旁:“小的投的是死契,少爺說要打死,便是要死。求求白鷺姐姐,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幫我再尋一次吧!”
說罷,便不住磕頭。
那人的聲音略響,吵得沈清晏直頭疼。她出聲吩咐白鷺隨那人去一趟,這人若再這麼叫嚷著,指不定會引來多少人圍觀。
左右不過就是柳家的人想要再多占些便宜去罷了,待此間事了,屆時便海闊天空自由無拘。
外頭響起打更聲,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
沈清晏輕聲問:“這次這麼快就找著了?”她方才聽得那小廝哭成這樣,還以為飛入山林再尋不到。隻不過就這麼一會兒,想來隻是飛到殿內梁上罷了。
未聞得白鷺回應,沈清晏覺得奇怪,正穀欠轉身,卻被人自身後錮住。
沈清晏大驚,出聲叫嚷,伸出手肘自後撞去,那人吃痛退開。她穀欠轉身躲開,可這跪了一日,膝蓋早已麻木,如今她是連站都站不穩了,才剛起了半個身子,就跌坐在地了。
“好妹妹,哥哥我著實是想你想得緊了些。”來的不是傍人,正是那位柳家二公子。
他油膩的臉上掛著笑容,滿麵都寫著不懷好意。
是她大意了。
她原以為在這佛寺之中,不會生出變故;她原以為在這佛寺之中,柳家人再有壞心思,也不會在此動手。
是她太天真了。
她既要離去,宋晚月自是要把握這最後的機會,定要自己的兒子將沈清晏納入收房。
沈清晏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二表兄這是要做什麼,寺廟法相莊嚴之處,二表兄莫要失了身份。”她跌坐於地,以手撐地緩緩後移,眼神左顧右盼,想要尋些物件以作防身。
柳瑜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後退著將殿門關上。
“妹妹,哥哥打小就喜歡你,你就聽哥哥的話,從了我,我必定大紅花轎迎你過門,讓你當正房主母。”他如是說著,隨之撲到沈清晏的身上。
她無力,本就一日未進水米,身子有些虛浮,如今麵對這樣一個體型龐大之人,她如何能擋得住?
“白鷺!白鷺!”她害怕,恐怖就像這場雨一樣,瞬間占據了她整個心神。她一隻手推著柳瑜,另外一隻手在旁摸索著,碰到一個物什便衝著柳瑜頭上砸去。
柳瑜吃痛退開,摸著微腫的額頭,怒道:“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那丫頭壞事。妹妹還是聽話些,能少受些苦。”
沈清晏踉蹌幾步,扶著燭架穩了穩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