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定下,但也快了。”她坐回原位,白色披風下擺處沾了點雪水有些濕漉。
“罷了,你難得來,我親自下廚房給你做幾個小菜,今日就在我這裡吃吧。”她瞧著徐衍心事重重,想來都是自己提錯了話茬,趕忙尋了個由頭離開。
而徐衍向來是個直腸子性子,一聽她要親自下廚,心下也歡喜了幾分,喚著白鷺去買些果露來下菜。
沈清晏的院子裡頭有個小廚房,方便她下廚。白鷺的腳程也快,這廂丫頭剛把菜擺上了,那頭她也將果露買了回來。沈清晏喚白鷺一道坐下吃,三人邊吃邊聊,漸有歡顏。
徐衍剛吃了半壺果露,外頭便有人來報,說是二公子來了。
“清晏妹妹,我的好妹妹。”還未等侍從回稟,這位柳家二公子就邊嚷邊闖了進來。
徐衍聽著這聲音便覺得倒胃口,抬頭見著一個一身褐色衣衫的大肚皮已經過來,道:“喲,柳二少,怎麼著,找我妹子有事?”
柳瑜不曾想徐衍回在裡頭,抬起的那隻腳愣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二少是聞著隔壁飯香,跑來蹭飯的?”徐衍晃了晃手中的壺,又道:“要不坐我身側?”
“這這這,這,世子爺真會說笑,我我我……”柳瑜結結巴巴,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見著這位世子爺,柳二少覺著自己的後腰還在隱隱泛疼。
前幾個月他在院中將沈清晏攔下被徐衍撞見,之後徐衍便將他約了出去一道騎馬。也不知曉徐衍使了什麼陰招,那日那騎了不多久便墜了馬,後腰青了一大片,生生是在床上躺了十幾日才見好。
原本,他是借著傳話的由頭想與沈清晏親近親近,哪曾想半路殺出個徐衍,這真是將他的全盤計劃都給打亂了。
徐衍嫌棄道:“把舌頭捋順了再說。”
沈清晏輕笑出聲。
“是這樣的。”柳二少將腳收回,鄭重道:“阿爹說,過幾日,要在永安寺辦上個道場,到時候家中子女都要去替祖母跪經一日一夜。這不,我怕下人傳錯意思,就親自過來同表妹說上一說。”
“行了,知道了。”徐衍應了聲,見他還站在那處,挑眉:“這,還是要蹭飯吃?”
柳二少連連搖頭,轉身便走。
徐衍又飲了杯:“嘖,他這是過了個年,又圓潤了些?”方才他瞧著柳二少那肚子,像是懷胎八月的婦人一般,未見其人先觀其肚。
“好在徐少爺你來,若是我家姑娘一個人,隻怕那家夥又來來討便宜。”白鷺氣鼓鼓,一想到他們母子的嘴臉,就好生反胃。
“他又做了什麼?”
“沒什麼。”沈清晏夾了塊素雞放到了白鷺的碗裡:“生氣歸生氣,你不能浪費我的食物呀。”
白鷺嘟囔著,徐衍望向沈清晏,儼然一副不問不休的模樣。
“真沒事。”她將菜往徐衍麵前移了移:“不過就是那個宋姨娘,讓我嫁給二表哥而已。”
徐衍不可置信,這孝期未過,就又敢來給沈清晏提親了?
“徐少爺,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前腳剛走,宋姨娘後腳就來提親了,還是當著老太太棺槨跟前提的。”想起那日的情景,白鷺就恨得牙癢癢,真想把這幾個混賬東西打得三天下不了地。
“這柳府,當真是汙糟。你怎麼不同我說?”徐衍也著實氣氛,老太太剛走,就一個兩個全都欺負到跟前了。
沈清晏不以為意:“我都要走了,他們也鬨不了幾日了。再說,你覺著我這位二表哥是有膽到秦國公府提親呢,還是有膽到徐家舅舅跟前求娶?”
徐衍算是明白了,隻要她還在京中,這柳家的人就不會消停,走了也好。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關照’柳二少。”
“好,那雩娘先行謝過衍哥哥。”
燭架上滿是燭火光芒,讓這清冷偏殿生生比外頭暖上幾分。
殿門大開,偶有寒風入內,讓人一陣清明,連著燭架上的燭火都隨之搖曳跳動。
沈清晏一身素服,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偶有燈花炸裂的聲音,伴著誦經聲,讓人心中生出幾分安定。
白鷺急急行來,站在殿外拂去衣衫上沾著的雨水。近些日子也不知為何,整個元京城都被層層濕氣所籠罩,不是下雪,便是落雨。
柳家的人明明各有仆人,卻總是差寺中僧人來找自己,事情又多是些雞毛蒜皮之事,著實厭惡。
白鷺將衣衫都整理好,這才入內站到一旁。
“這次是找不著柴燒水,還是找不著我那大表姐的珠花了?”沈清晏依舊跪著,聲音不高,像是失了力氣。
白鷺搖頭:“這次更絕。”她獻寶似地跳到沈清晏身側:“說是二少爺找不著他那隻雀鳥了,尋思著我身手好,讓我給他逮回來。”白鷺神情並貌。
沈清晏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