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州城東臨大海,城中亦是水道縱橫,故此軒州百姓日常出行也多為小舟竹筏顯少以車馬替之。
沈清晏一行人扮作兄妹,三人尋了一處鬨市茶館點了幾盞茶,便坐到人群中飲茶吃著果子。
之後,她們又往城中最好的首飾鋪,衣裳鋪,還有酒樓裡頭都轉了轉,最後才住進了軒州城最貴的客棧。
軒州城濕氣過重,又恰逢陰雨天氣,整個人身上都覺得濕粘粘的,很不舒服。沈清晏執筆正在書寫這幾日得了來的消息,見白鷺端了盞祛濕茶過來,便接過飲了幾口。
這幾日下來她們大致已經將民間的傳聞說法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那群水匪聚集在軒州城外的一處小島上,從前也隻是劫一下過往商客的船隻,而且從不傷人,也不是日日都劫。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打從三個月前開始,這幫水匪就開始掠奪城中百姓的財物。這也就罷了,他們還時常擄劫年輕漂亮的姑娘。
當地刺史向朝廷上報之後,便開始前後安排應對。可幾番下來,軒州守衛大有損傷不說,生生是沒有占得一點便宜。
依著街頭百姓的說法就是那處海島四麵環水,島上終年濃霧彌漫讓人辯不得方向。除非長年生活在那上麵,不然誰都沒辦法安全進去。
“姑娘,你說那島上終年濃霧彌漫,這樣我們要怎麼才能進去?”白鷺有些擔憂。
“霧是在水上麵的,又不是水下。”沈清晏擱下筆,又道:“你明日先去備下幾套軒州時下最尋常的男裝來,晚上咱們先找個船隻去探一探。”
想要上島不難,隻不過她手邊隻白鷺與十一二人,行事還是應當穩妥些才是。
無論如何她還是得先去看一看情形。
沒有人會忽然一反常態,賊匪也是。
他們既然向來隻劫過往客商的船隻,又何必中途調轉去掠奪城中百姓?
過往客商船隻上多是各地珍稀之物,劫上一次便所得頗多。那群水匪隻要不傷人,客商們再平安來到軒州後再行報官,一來一回所費時辰頗多。
這樣,他們便能再次躲回島上。
如此行事相對而言,風險更小些。所以,沈清晏著實不大明白,為什麼他們要反其道而行。
白鷺辦事很是穩妥,當日傍晚她們便乘船而出,等到夕陽沒入海底星月高懸之時,才來到那片已經濃霧密布的海域附近。
這一切都如坊間傳言一致。
沈清晏沒有著急回去,她看著那團濃霧,坐在船頭靜靜侯著。
他們三人分彆分三頭在船中坐著。海麵晚間風大,如今又是春寒料峭之季,沈清晏坐在船頭,縱使裹著鬥篷她都覺著寒意刺骨。
白鷺在船內用炭火備好了暖手爐就趕忙遞到了沈清晏懷裡。“姑娘,晚間風大你仔細又受寒。”
沈清晏方接過來還未等她說些什麼,就聽到白鷺一聲驚呼。她順著白鷺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著一個東西從那團濃霧之中出來,仔細一看竟是個人。
沈清晏當下就讓十一將船隻劃過去,幾人通力將那人拉到了船上。
那人也是個通身男裝的姑娘。這等女扮男裝之事,女子與女子之間看得格外分明。
沈清晏也未及多問,隻是讓十一先行將船劃回去,隨後她便扯了自己身上的鬥篷裹到了那個姑娘身上。
那姑娘混身哆嗦,身上的衣服滿是汙臟的痕跡,臉上,手臂上都留著好些傷口。她與白鷺兩人相視一眼,未有細問,隻是將手爐一並塞給了她。
待他們回到岸邊之時已是晨鐘響起時刻,一行人急急回轉客棧,白鷺領著那個姑娘換了衣衫上完藥之後才將她帶到了沈清晏的屋內。
屋內備了飯菜,沈清晏也未當下就問,隻是讓那姑娘先行進了些吃食,而她便一直端著茶盞子坐在一旁看著。
那姑娘吃完之後方覺得自己還未好好謝過這位救命恩人,於是便雙手抱拳,壓低了聲音道:“某,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沈清晏聞言略愣了愣,隨即笑道:“姑娘,女扮男裝一途,興許你能將男子行徑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咱們女兒家看來,是男是女一眼便知。”
那姑娘不妨沈清晏如此直白,一時未想得如何回答。
“我姓沈,你也可以喚我……”沈清晏想了想,方道:“雩娘。”
“我姓莊。”莊姓女子隻說了這三個字,便又道:“多謝沈娘子今日相救,我尚有事未儘,先行告辭。”
莊娘子說罷便要走。“莊娘子若是此時出去,隻怕不必等到日落時分,你就已經被軒州刺史擒拿下獄了。”
莊娘子愣在原地,神色驚恐地盯著沈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