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聽聞徽寧妹妹有一閨中好友,似乎是姓沈?”晟王放下茶盞,臉上揚著的笑不懷好意思。
衛國公抬手行禮,道:“殿下此語便是問錯人了,徽寧如今也大了,若是有事自是同我夫人講。”他裝傻充愣隻字未提沈清晏。“不若我回府後問問我夫人,看是哪個沈家姑娘。”
“晟王可是瞧上了?其實這樣也好。”蕭恕端著茶盞子飲了口,笑道:“晟王妃入府多年卻未有喜訊,晟王對其愛之深,多年來都不肯再納偏妃。”
“如今,若是有朵解語之花,能時常紅袖添香一二,再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好事。”
蕭恕如此說著,麵上笑意不減反增。
晟王不像蕭恕,晟王的阿娘並無強有力的母族勢力留給他,所以他必須自己去爭取每一份助力。
衛國公徐氏一族掌靖明軍,這是蕭恕最大的助力。為能和蕭恕一道勢均力敵,晟王也曾想同執掌南麵荇林軍一脈的秦氏結盟。
可秦氏一族偏生避出元京蟄居越州,當年晟王多次穀欠與之交好卻都不得其法。他本想與秦氏結親,可秦家那唯一的姑娘也在他下手之際與旁人先行定了親。
彼時沈清晏年歲尚小,而她也確實被秦汐護得極好,以至於晟王壓根就沒留意與秦氏一族還有關係的這個沈清晏。
故而,最終他去求娶了肅國公的女兒。
秦、徐兩家各掌南北防線,但京畿戍衛大責卻是由肅國公統領,雖是力微,卻也好過手中無半點兵馬。
所以哪怕晟王妃入府多年未有所出,晟王都不曾納過偏妃,隻不過便是為了給肅國公府一個態度罷了。
晟王府的世子,必定會是晟王妃所出。
此等事情不必明說,朝中之人皆看得清楚明白。而蕭恕自也是清楚,與其一直護著沈清晏,倒不如直接將她提了出來。
晟王拿捏不準沈清晏在兩府之中所占的位置幾何,如此他便不敢直接下手。他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得罪此時唯一支持自己的軍方勢力。
“原來殿下是這麼個意思。”衛國公自也明白了蕭恕的意思,附和道:“那我回府便讓夫人去好好打聽打聽,看是哪家的沈姓姑娘能有這番鴻運。”
幾人你來我往了一番,聞得外間內侍來傳景帝口令,幾人便都起身又整了儀容,這才一道去覲見景帝。
景帝端坐在高位之上,幾人各自禮畢立於堂下,皆不作聲。景帝掃了一下堂下諸人,看到衛國公微眯著的眼睛,於是開口道:“晟王來此,可有何要事相稟?”
晟王上前又行一禮,道:“稟父皇,無甚大事,隻是前些時日見父皇上朝時有些微咳,便想入宮給父皇請個安。”
景帝笑著擺了擺手,道:“晟王有心了,朕無礙。”隨後,他又看向蕭恕同衛國公,道:“恕兒同阿璟可有要事?”
蕭恕抬手施以大禮,隨後自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呈上。一旁餘參行過來自蕭恕手中接過了折子,隨後轉呈給景帝。
景帝接過來細看了看,道:“既然惠州疫情已畢,恕兒也辛苦了,先行回去休息吧。餘下諸事,朕自有安排,你且將人轉交有司吧。”
蕭恕垂著頭又施了一禮,便告退離開了。
晟王原本便是想要入宮探一探虛實,未料蕭恕是半個字也不曾透,即便是將事奏稟景帝也未多加一字解說,隻是將折子遞了上去。
想到這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晟王便覺得自己仿佛像那個多餘到不知分寸的外人一般,故而蕭恕一離開,他便也借機告退了。
一時間,整個朝陽殿內除卻衛國公與景帝之外,便隻有宮內侍候的宮人與起居郎了。景帝朝著餘參使了個眼色,他便帶頭將人都領了出去。
眼見眾人都走了出去,景帝便從禦座之上起身,走到了衛國公身旁,笑道:“阿璟,你這張臭臉可是在擺給朕看?”
“我是在替小曦擺臉色給你看。”徐璟將臉色又擺臭了幾分,道:“小曦要是知道你怎麼算計欺負她兒子,還不準我插手幫忙,非得過來把你這朝陽殿給拆了。”
衛國公所言的小曦,便是明德皇後——徐曦。
昔年,衛國公尚隻是靖明軍一員小將,徐曦還遊走於江湖之中,景帝還是一名不受寵的郡王。那時的衛國公與景帝交好,二人若是得空便會一道切磋武藝,共討兵法。
之後,明德皇後遊曆歸來,這二人行便成了三人行。
哪怕此後君臣有彆,衛國公在明麵上事事謹遵為臣之道,景帝嚴守為君威嚴,但私底下,兩個年過不惑的人還是會戲稱幾句當年。
景帝大笑幾聲,道:“若非如此,怎能磨練他?朕由著他跟著你去朔陽住了幾年,你難不成就將他當成了個皇子殿下供著?”
景帝這話說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