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恕沉吟:“日日朝陽長相伴。”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道:“殿下這是何意?”
“擊掌為誓多少兒戲了些,有個憑證總好過沒有。”他看著沈清晏腕間的玉鐲,笑道:“日後你執此物入我王府,滿府上下,無人敢阻。”
排場挺大哈。
沈清晏腹議幾許,隻覺得自己現下腕重如千斤。昨日她才摔了一個玉鐲,今日蕭恕便拿玉鐲當了信物,這要讓她日日都套在手上還不得事事當心?
“好了,把你的信物給我。”蕭恕伸出手討要。
沈清晏警覺地後退,“我這裡可沒有男子適用的玉佩。”
“誰要那玩意兒。”蕭恕收回手,道:“你不是擅女紅麼?那你就給我從頭到腳地做上一身,作為信物。”
蕭恕言罷抬腳就走,走到門口他又停了下來,道:“這鐲子你可得護好了,彆再跟昨天晚上一樣,摔一下就給摔沒了。”
沈清晏驚道:“你不是吧?大晚上,你還派人監視我?”她就大晚上一個人出去坐了坐罷了,這都能讓人瞧了報上去?
“不是彆人報過來的。”蕭恕搖頭,扯謊道:“是我自己看到的。”言罷,轉身離開。
她微張著嘴半晌,怒道:“你變態!”
風逐跟著蕭恕身側,看著他勾著嘴角一路走過來,於是大膽問道:“殿下,你又戲弄縣主了?”
“瞎說。”蕭恕走了幾步,又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殿下隻要每次戲弄了縣主,那嘴角溢出來的笑,止都止不住。”
蕭恕摸著自己的嘴角,喃喃道:“有這麼明顯嗎?”
風逐點頭,心中暗暗道,殿下啊殿下,你就差把‘喜歡’倆字刻臉上了。
夏日裡天氣多變,晨起還是豔陽天,如今卻滿布陰雲。沈清晏坐在粟雲樓裡,看著新擺起來的繡架,數著窗外那漸漸濃重的雲層。
“找著了。”白鷺翻了許久,終於從箱子底下找到了那塊皎月錦。“姑娘,你這好端端的,如何便想到要把這塊皎月錦翻出來了?”
沈清晏接過手,“我這不是答應了殿下,要給他從頭到腳,從裡至外的做上一身當作回報嘛。”
她將這皎月錦打開看了看,又折了起來,隨口扯謊道:“殿下多次相救,總歸是要有些表示的。這世間人情債最難還,我能還一點便是一點吧。”
她總歸不好說這是用來交換的結盟信物吧,誰信呐?
她如此說著,又坐到了書桌前,開始在宣紙上繪繡樣了。
如今她府中皆是蕭恕府裡頭的人,她既已答應與蕭恕結盟總歸不好將人都給攆出去,畢竟有她們在,她要給蕭恕傳個信也方便許多。
隻是自己日常多有不便,左右她也時常要去粟雲樓,便將一些日常所需的物件都往粟雲樓裡頭移了移。
“姑娘身子寒,都說了不能吃這些,你怎麼還做?”
“這是姑娘喜歡吃的。”
“喜歡也沒用,不能吃,你想她日後生病嗎?”
“生病這事不是我能作主的呀。”
十一回得誠懇,饒是一直在低頭繪圖的沈清晏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但很快在看到白鷺的神色時便收住了。
“你彆跟我犟,總之,不能吃這些,重做。”
“要麼你做?”
“……”
這回沈清晏是真的收不住,聽了這話止不住的笑。
“姑娘,十一欺負我!你還笑?”白鷺氣急,她雖知曉十一向來如此並非有心,可每每看他這愣頭愣腦的模樣,就讓她十分氣憤。
“好了。”沈清晏開口打圓場,笑道:“你讓白鷺熬藥可行,讓她做菜,不如殺了我來得容易些。”她連連搖頭,這白鷺做的菜都是帶毒的,吃了怕是要出人命。
而餘三娘慌亂跑來尋她的時候,正好是十一準備下去重新端吃食的時候。
餘三娘見著沈清晏,便即刻明言,說是月娘出事,被關進了大牢。
她所說的月娘,便是姚月娘。
當年姚月娘孤身流落在教坊之中,沈清晏看她可憐,又適逢粟雲樓開張,見她會些彈唱本事便讓她偶爾在樓中彈些曲調以換取銀錢。
“這陳家郎君的阿爹可是禮部侍郎,如今月娘傷了陳郎君,我也是實在沒辦法,隻能來請姑娘幫忙出個主意了。”
沈清晏蹙著眉頭,疑惑道:“月娘好端端的,怎會傷人?況且還是侍郎家的郎君。”
餘三娘搖頭:“我也不知,隻是聽人這樣講起,如今人已經在府牢之中了。”
聽聞餘三娘這樣講,沈清晏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對,隻得先安撫餘三娘,讓她先行回去,她自會處理此事。而後,又命白鷺與十一取了銀兩,這才一道出門。
府牢雖是不準外人隨意進出,但隻要銀錢在手,通融一二也是常有的。畢竟,所探視之人又非是逆犯,不過一介傷人女子罷了。
府牢之內氣味難聞,木製牢門上傷痕累累皆是指甲劃過的痕跡,內裡還有斑駁的血跡黑點留在上頭。
沈清晏掩鼻輕咳了聲,跟著前頭引路的牢頭一路行去,直至最底處,這方停下。那引路獄卒將人帶到,又囑咐幾句,言明不可多留。
白鷺笑著道謝,邊將一錠銀子塞進了獄卒手裡,邊同他一道朝外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