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外民眾紛紛向左右移了移,讓出了一條道。
“民婦洛氏,我女遭陳義章侮辱,含冤自儘。肯請晟王殿下做主,還我女兒清白!”
“草民陳氏,我妹被陳義章看中,躲避之時落入河中身故。肯請晟王殿下做主,替我妹妹申冤!”
不過轉瞬,這堂外便跪了一眾百姓,皆手執狀紙肯請晟王做主。
蕭巽放下手中茶盞,已然明了,遂起身:“看來這位陳公子不單汙蔑沈姑娘的清譽,還做下了好些旁的事。”說罷,又轉向京兆尹,冷聲道:“務必將此人的案子,審個仔仔細細。”
“各位不必擔憂,儘數將狀子遞於京兆府衙,若有冤情,本王必定為爾等主持公道。”
“謝殿下!”
離開了京兆府衙,蕭巽方行至車駕旁,沈清晏便追了出來。
“多謝殿下為妾申辯。”
蕭巽輕笑,轉頭道:“是本王該謝謝縣主。”他坐回車駕內,而後將簾子掀起,又道:“臨川縣主好手筆。”
“妾隻為自保,今日欠殿下的恩情,來日必定回報。”
“縣主可沒欠本王什麼。”他瞧了瞧沈清晏隨後放下簾子,又一陣微輕些的聲音傳來。“倒是本王不得不欠沈姑娘一份人情了。”
沈清晏隻是俯身行禮,不再回話,直至車駕遠去,這才站直身子。
“姑娘,這便是你說的一石二鳥嗎?”
沈清晏搖頭:“算不上,不過是個好的開頭。”她衝著白鷺淡開笑容,“走吧,咱們該回去了。”
不遠處的巷子裡,蕭恕與風逐一道立著,日升時的輝光不算毒,罩在他們的衣裳上微微泛了波光。
“殿下,您就看著縣主被陳家那臭東西占了便宜還不出手?”
沈清晏要救姚月娘一事雖未與蕭恕打招呼,但通院都是朔陽王府的人,加之外間還有察子暗中盯著,蕭恕自是知曉此事。
眼瞧著她扮成舞姬□□陳義章,又瞧著她半犯禁逃離,蕭恕愣是沒有出手。
“她不想讓我沾手。”蕭恕歎道:“去打聲招呼,那個陳家的豎子,不得輕饒。”
自打沈清晏被冊封了臨川縣主,承恩侯府的人便三兩頭過來送禮相邀,好在蕭恕送來的人也得體,無論隔壁院來多少次,總是能想出各種理由推了回去。
晟王府還不曾有回應,沈清晏想,自己還是應當在晟王麵前顯露些本事方能讓他放下防備。
隻可惜,朝中局勢她所知甚少,這些時日雖已讓十一與白鷺外出打探,可所獲甚微。
她需要利用朝局中人來了解派係站位,隻是她所能接觸者唯有蕭恕與徐府。衛國公府她自是不願拖下水,至於蕭恕,她還是無法全然信任他。
思慮再三,她想還是應當去承恩侯府走上一走。
打定主意,沈清晏將手中的衣物疊好,複坐到繡架前,開始繡香囊。
若她不曾記錯,侯夫人的生辰就在六月底,屆時她借此親自送上一份禮物,順道探聽一二。
“雩娘,雩娘。”沈清晏正埋頭刺繡,外頭傳來了徐徽寧的聲音。
徐徽寧甫一入內,便見沈清晏獨坐繡架前,忙道:“我的臨川縣主,你怎麼又在繡花呀。”
“我的長寧郡主,你這是打哪兒來呀?”沈清晏打趣,放下了手中的繡活。外頭翠柳已然端著茶水點心擺到了小幾上。
她接過沈清晏遞過來的帕子,隨意抹了抹臉頰上的汗水,笑道:“剛從西郊獵場回來,獵了些野味給你。”她端著茶水飲了口,見翠柳出去,悄聲道:“怎麼表兄府裡頭的人,還在你這裡呀?”
翠柳此人,徐徽寧是知曉的。
在朔陽王府內,除了欺霜姑姑,還有管事的陳伯,這翠柳可稱得上是朔陽王府內最為得力的大丫鬟了。她依稀記得,平日裡在外間打理蕭恕院落的,便是這翠柳。
“是欺霜姑姑送過來的。”沈清晏如實回答,“我還在想是否有什麼法子,能將他們再還回去。”
徐徽寧挑了挑眉,“霜姑姑送來的?”
沈清晏點頭。
“那你彆想了,還不回去的。”徐徽寧如是說著,順手又拿了塊糕點咬了口。
“她打小伺候我姑姑,滿府上下除了我姑姑,隻聽我表兄之令。說句大不敬的,即便是我那位皇帝姑父,也未必能使喚得動欺霜姑姑。”
“當年,姑姑戰死,我那位皇帝姑父彼時尚是寧王。那時,他要入姑姑的院子將表兄接出來,欺霜姑姑可是一人一劍將他攔在外頭。”
她又飲了口茶,複道:“她說,‘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