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是累著了，怎麼麵色有些不大好？”一旁隨侍的侍女扶著晟王妃，眼見著她笑著入晟王書房，最後卻是如此神情離開。

“是有些，不礙事。”

晟王妃止了步子，回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她一向聰慧，當年自己與晟王不過宮中夜宴那一麵，便對他芳心暗許。

而之後，晟王亦是求了聖上恩旨，要娶她為正妃。那時候的楊玉錦從未試過如此開心，可是她嫁入王府之後，這一切又與她所期望的不同。

晟王待她很好，從無苛責，卻又過於相敬如賓。

日常同她的稱呼，便一直是王妃，隻有在寬慰她之際方會喚她一聲錦兒。

這一切，她在入府後的第三個月，便儘數想明白了。

有時候，她寧願晟王能納一兩個妾室，隻要能讓他瞧著歡喜，真正打心眼裡開心，便都是值得的。

可晟王卻不曾這樣，她入府五年，仍未有所出，可晟王卻也絕不另納她人。

她很清楚，隻因為自己是肅國公府的嫡長女。

而晟王，需要肅國公府的支持。

“去吩咐廚房，暑氣熏蒸，給王爺備的消暑湯飲若是好了，即刻送來。”

這永安寺建於元京城右近的南麓山之中，永安寺建寺幾百年，算得上大稽國寺，來往進香之人絡繹不絕。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頭百姓，無論何時何日，這永安寺中永遠人流湧動。

自元京城南門而出，一路朝右，駕著車馬行個一個時辰便也到了。若是自城外繞城河上行舟至山腳下，也就約摸大半個時辰便能到。

這寺廟建在山頂之上，車馬與小舟皆隻可行至山腳下。雖是山腳下也有殿閣供奉，但來往之人常常都會親自走過這千級台階登上頂端的殿閣進行參拜。

夏日暑氣難耐，沈清晏一早便同十一站在山腳之下，靜侯晟王妃駕到。

不過少傾，這晟王妃便領著一眾侍從婢子而來，二人相見先是相互見禮，隨後便一道入內了。沈清晏跟在晟王妃身後，先是將底下的殿閣都一一參拜上香，又添了香油，前後花了約摸一個時辰。

眼見著山腳下的殿閣都已拜畢，晟王妃便開口，要親自上這山頂殿閣再行參拜。

這石階兩側常有挑夫，他們兩人一組，時常接著一些抬軟轎的活。那些富貴人家若有想要上山頂參拜的，便會雇一些挑夫送至山頂。

沈清晏原以為晟王妃會讓府中侍從抬來軟轎將她抬至山頂，卻不料這位王妃今日卻打定了主意要親自走上去。

這千級石階本也沒什麼，尋常人走走停停最多也就大半個時辰便走完了，隻是這晟王妃養尊處優，平日裡根本行不了幾步路，每行二十階，便要歇上一歇。

“縣主不若也坐一坐歇歇腳吧？”晟王妃坐在涼亭之內，來往香客皆被攔在外頭。

沈清晏笑著點頭，順著晟王妃之意坐到她身側。

侍女們站在一旁替晟王妃打扇，沈清晏亦是自己執著團扇輕搖一二。“縣主怎麼出門都不帶個侍女？”

“白鷺昨日傷了腳，今日便讓她休息著了。”

“那也可以帶些旁人呀，比如，翠柳。”

聞得晟王妃直言翠柳之名，沈清晏麵上笑意到甚，“娘娘說笑了，翠柳姑娘雖是頂著侍女之名，但到底是親王府的侍女。我不過一介無家無傍孤女，得了聖上恩典才有個縣主封號，哪能真讓他們將我當成個主子伺候呀。”

“再者，這畢竟是徽寧姐姐替我求來教我規矩之人，怎能勞煩。”

沈清晏到底是有備而來，三言兩語便將話茬說畢。“娘娘您看，這夏日裡暑氣雖重，但是滿目蒼翠，山風陣陣夾著林間草木氣息拂麵而過，倒是素日裡所不得見的。”

晟王妃順著她所指方向看了幾眼，天空碧藍無雲，倒是與沈清晏今日的衣裳是一個顏色。

“素日裡，咱們這些女子都久居深閨，哪怕見識天地，便也隻有那一方，自是沒有這般廣闊光景。”話至此，晟王妃輕歎了口氣，又道：“我至今也未得出過元京城，不知外頭天地如何。縣主可願與我講講？”

晟王妃到底是個中好手，無論沈清晏扯個什麼話題，她都有辦法再續上。

“娘娘說笑了，我亦隻去過越州，還是昔年外祖母在時帶我過去替舅公祝壽時的事。娘娘若是想要知道各地的小菜點心，那我倒是能同娘娘說上個好幾日。”

“哦？”

沈清晏點頭，“越州的筍最鮮，惠州的蟹最美，青州的山菌舉國最佳，庸都的桃子最好……”她如此說著，將各地名產略略說了些。

“縣主學識淵博，這些我都不知道。”

“娘娘過譽了，我不過就是貪嘴，偏愛這口腹之穀欠，故此常會添置些書卷來看。”

“說到庸都城，我昨兒才聽殿下提起，這徐家公子倒是要回來了。”

“哦？”聽得晟王妃提起徐衍，沈清晏略一思索，又道：“我倒是不曾知曉，不過想來衍哥哥一去庸都數月，也是當回來了。”

山風又送著些許草木氣息而過，晟王妃這才起身，與沈清晏再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