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在今日出門。”
若是讓她知曉,今日這一通能遇上蕭恕,她必定夜宿永安寺也絕不下山了。
“你!”蕭恕氣急,“看來你是壓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他強壓了自己心中的急躁,又道:“今日為何要舉刀與那賊人一道落水?”
“為了自救。”
“自救?”蕭恕倏然起身,“你又不會鳧水,如何自救?誰讓你自救!你什麼都不必做,我自會救你,我也能救得了你!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今日有所閃失,你的親友怎麼辦?”
蕭恕一通言語,沈清晏聽了半晌沒有反應回話。
“你就當真毫無顧忌,不俱生死嗎?”
“原來殿下是生氣這個。”沈清晏此時笑著鬆了口氣,行至蕭恕身側坐下,輕聲道:“我這麼做,自是因為我有把握活著。”
“那種情形之下,那刺客本就打算與我同歸於儘,他讓殿下……”她頓了頓,沒好敢直接開口說‘跪下’二字。“隻不過就是故意拖延時間罷了。”
“再者,殿下雖是深諳弓馬,但人又不是箭靶,箭也不會轉彎。若然那賊人屆時將我往外一堆,我躲閃不及,那……”
那我可不就壯烈犧牲了嗎?
“既是如此,那我不如直接同他一道落水好了,反正都在邊上了就差臨門一腳而已。而且我手上還……”她沒敢繼續說下去,因為此時蕭恕那張臉若是要用顏色來形容,那絕對黑如煤炭。
她知道蕭恕生氣,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隻能訕笑了下,另扯話茬道:“我同殿下說個秘密。”她看了看門外,對著蕭恕附耳道:“我水性很好。”
蕭恕疑惑。傳聞她不識水性,自她落水之後,更是離水遠遠的。這些都是事實,可她卻說她水性很好?
“不然殿下覺得,我是如何在那場禍事中活下來的?”她笑著端起薑湯飲了幾口。
“這是我用來保命的,所以輕易不會讓人知曉,殿下可否替我保密?”要是可以,她連蕭恕都不想說。可奈何他現在跟個黑麵神一樣,不服軟不行呀。
蕭恕偏過頭,但麵上神色已然緩解了些許。
“除老夫人之外,隻有我知道?”
沈清晏笑著搖頭,“還有衍哥哥,徽寧姐。”
蕭恕臉色不大好。
“白鷺,十一,算上殿下,應該是第七個。”所以您老能放過我,彆在黑著張臉了,行嗎?“殿下?”
“你可閉嘴吧。”
蕭恕不再回答,他黑了張臉,拿過她放在桌案上的薑湯也飲了幾口。
“殿下那是我的。”她伸手穀欠攔。
“我也受涼了。”
沈清晏暗自鬆了一口氣,見他如此,想來也不會再生氣了。
哄人可真難。
“對了,殿下,那名刺客可曾招認是受何人指派?”
蕭恕搖頭,“未曾,不過阿衍去審了。”
“那,我可以去看看嗎?”沈清晏小心試探,“白鷺至今沒有消息,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同夥傷了。”
因是雷雨天,屋中早早掌燈。蕭恕放下手中碗盞,燭火跳動,映著他的麵容忽明忽暗。
“白鷺我亦派人去尋了,若你要去,明日我帶你過去。”
沈清晏這才放下心來。
今日之事,原本她以為晟王會派手下暗衛再試探她身側可有旁的護衛,隻是不曾想會遇上徐衍回京,更不曾料到會有刺客暗中截殺。
她拿捏不準,不知今日之事到底是巧合,亦或是晟王的一石二鳥之計。
今日若是蕭恕當真下跪,隻怕晟王定會拿她作出些許文章來。她慶幸,自己今日一搏,還是值得的。
蕭恕見她一直低頭沉思,伸手敲了敲桌案,“在想什麼?”
“沒什麼。”沈清晏笑笑,隨意尋了個借口道:“隻是在想殿下又救了我一次,這救命之恩,我不知該如何還,才能還得清。”
“那你想怎麼還?”
沈清晏細想一二,又道:“救命之恩不可不報,但若以物報之便是不妥,若當真要報,也需得是以命易命。”隻是,蕭恕身手不凡,加之他亦是皇子,身側護衛之多必是不用她來以命相護的。
“殿下有什麼想要的麼?”想了良久,沈清晏都不知該如何還報為好。
“那就再給我做身衣裳吧。”
“啊?”救命之恩,一套衣裳便可打發?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沈清晏連連擺手,“救命之恩,莫說是一套,便是給殿下做一輩子衣裳,都是應當的。”
“好,那我餘生所有的衣裳,都由你來做。”
“……”
沈清晏覺得,自己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