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聚散,亦如緣起緣滅。
徐徽寧聽得她此語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就是因為我們家雩娘樣樣都好,事事出挑,所以才招了小心妒忌罷了。”
“還是姐姐疼我。”沈清晏側著頭笑著,在這無花無樹的假山背後,當真可謂之風華絕代的那一抹顏色。
然而還未等沈清晏斂了笑意,便見有一條菜花蛇從天而降,落到了沈清晏身上。小婉嚇得尖叫著退開,還是徐徽寧眼疾手快當下便伸手拿捏住了蛇頭。
還未等她叫罵,便見一個華衣公子笑著從假山後頭跳出來,對著她們二人就是一陣大笑。
徐徽寧怒道:“楊世子,你這是何意!”
聽得徐徽寧的話,沈清晏方知原來麵前這位就是肅國公楊家的世子,晟王妃的嫡親弟弟。
她隨即打量了下這位楊家世子。怎麼說呢,不說他生得麵相不好吧,就給人一種脾腎兩虛,縱穀欠過度的感覺。
“長寧郡主,不過就是一條蛇罷了,你何至於這麼生氣?”楊世子顯然就是故意來嚇一下她們,此時臉上依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徐徽寧氣急,正想上前去教訓他,可又要顧及身側的沈清晏,兩難之下她隻差沒有開口罵臟字了。
沈清晏靜靜立在一旁,麵上反而沒有半分驚懼,隻是一派從容自處的模樣。她走過去拍了拍徐徽寧的肩頭,隨後伸手接過徐徽寧手中的蛇,以示她根本不怕這些。
楊世子原以為這沈清晏不過就是個無家無傍的內院姑娘,一條小蛇足以教她受驚害怕,卻不料她如此大膽。
而此時徐徽寧沒了顧忌,當下便上前幾下就將那楊家世子踩到了腳下。沈清晏走過去,半蹲在他麵前,冷笑道:“楊世子,知道為什麼打蛇要打七寸嗎?”
楊世子此時被徐徽寧一腳踩在地上摩擦,哪裡還有心情去想七寸九寸一事。
她便將那條菜花蛇移到了楊世子麵前,將蛇的頭部對準楊世子,隨後拔下了發間的簪子精準無誤地紮進了蛇的七寸之處。
那條菜花蛇張著嘴扭動了幾下,隨後那扭擺的動作便越來越慢。
“因為蛇的七寸之處便是心,心死,蛇才死。”她如是說著,隨後將簪子拔出,連帶著蛇血也被一道濺了些許在楊世子臉上。
“小婉,去尋柳世子,就說我有事請他過來一趟。”沈清晏的聲音將嚇傻了的小婉拉回來,她連忙匆匆告了罪便跑去尋柳夙了。
興許是怕一條蛇不夠嚇著沈清晏的,那楊世子也備了好些條。原本都放在竹簍裡麵,現下他被徐徽寧踩在腳下,竹簍蓋開了,那些蛇也跑了出來。
於是,沈清晏便開始重複捉一條,殺一條,全部處置妥當了再把蛇都扔回了竹簍裡頭。
那頭柳夙看到一個自稱沈清晏院中婢子的人匆匆來尋,見她臉色極差又恐自己這表妹出了事,連忙就跟著去了。
原本沈清晏隻讓小婉去尋柳夙,而柳夙在前院招呼男賓,本隻他一人來這事便也不會鬨大。
也不知是何人遞了消息,衛國公夫人,肅國公夫人,還有承恩侯夫人一道都趕了過來。
衛國公夫人眼見著徐徽寧將楊家世子踩在腳下,還未過問原因便見著肅國公夫人嚎著上去就要拉,小婉見狀急忙上前將肅國公夫人給攔了下來。
“衛國公夫人,你看看你家這個姑娘,好端端的怎麼還能將我兒子踩在腳下!”
“是啊,好好的女眷後宅,肅國公世子怎麼就會闖到這裡來呢?”還未等衛國公夫人開口,沈清晏便在一旁冷著出聲。
肅國公夫人聽得此語,當下也明白是自己這兒子又闖了禍事,可眼下再怎麼樣都得先把自家兒子給護出來才是。“你是何人!”
“臨川縣主,沈氏。”沈清晏懶懶地出聲,隨後又對著衛國公夫人行了一記大禮,方道:“衛國公夫人,我原本不想驚動夫人,卻不料夫人也得了消息過來。”
語罷,她便看向了一旁的幾人。若說她方才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下看到這幾人,她心裡可是門清了。
隨後,她又對著柳夙微微俯了俯身,道:“夙表兄,原本隻是想請你過來將這個胡亂愛放蛇的狂徒給趕了出去。不想,驚動了這麼多人。”
那既然是驚動了人,此事就不能善了了。
“蛇?”隻一句,柳夙便捕捉到了關鍵。
“嗯。”沈清晏點點頭,揚了手中竹簍道:“楊世子將這一簍蛇都扔到了我身上,言說不過就是幾條蛇罷了。長寧郡主不忍見我受此屈辱,便先行將他擒拿了,免得再生了事端。”
簡單幾句話,便將徐徽寧的行事都給摘了出來,從一個跋扈郡主直接就變成了一個護妹心切的姐姐。
衛國公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若說方才還拿捏不準事態,但聽得這一席話,自是大致清楚了幾分。
“肅國公夫人,你家世子擅闖後院本就是放蕩之舉。竟然,還敢攜此等邪穢之物過府飲宴。莫說朝臣府第,通個元京城裡頭,也尋不到第二戶人家敢這麼處事!”
肅國公夫人看看沈清晏揚的竹簍,心中知曉多半是自己這個孽障又闖了禍事。
她正在苦思如何回應之語,卻見沈清晏手中還攥著一根染血的簪子,再看到自己兒子臉上的血跡,當下便嚎了出來。
“臨川縣主好大的威風!一個後宅女子還敢傷了我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