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頭衛國公夫人聽著她們主仆二人漸行漸遠的聲音,又歎了口氣。
知母莫若女,眼見著自家阿娘唉聲歎氣,徐徽寧便也坐到一處不停地勸慰。
雖然沈清晏的處境幾何,她十分清楚,但她也一向認為這些事是難不倒沈清晏的。
若她真的想要避開求助衛國公府,她自是會開口,此時她不提,自家最好也就彆強求。
沈清晏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她們又何必中途橫插一腳壞了她的打算呢。
廚房裡頭幾個小丫頭忙著燒菜,沈清晏親自盯著那窩蛇羹,白鷺坐在一旁嘴角都要流下來哈喇子了。
眼瞅著白鷺這幾個月身量都圓了些,想著她雖是傷了但好在能養養身子也是好的,沈清晏也不願多說些是非徒惹了白鷺掛心。
待蛇羹燉好了,白鷺都不願挪地方,直接就在廚下開吃了。沈清晏看了笑笑也不說什麼,又親自備了糖水給她,這才領著人一道去擺飯菜。
衛國公夫人母女二人見沈清晏來,三人便一道坐下來,一麵說話一麵吃,那滋味可比去隔壁院裡頭飲什麼勞什子的生辰宴要好多了。
這一牆之隔的小院子一派雍雍穆穆,那頭承恩侯府卻是不同。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雖是侯府極力掩蓋,但這肅國公夫人與衛國公夫人都離了府,屋中大多人都猜到了幾分。
左右這楊世子花名在外,隻怕是行事不端多有冒犯。大家都是聰明人,此等壞人名節之事,即便是知曉,也隻能裝作不知。
於是就算沒有主家侯夫人相陪,隻讓柳家嫡出的柳華琅過來陪坐,大家夥也都沒有多問。
而在柳家內院裡頭,泱泱地跪了好些奴仆在裡頭。
柳夙本就覺得半路撞上自家阿娘有些奇怪,最後聽得沈清晏那樣一番話,當下便就明白了幾分過來。
楊世子能隨意出入內院,必是有人指了路。柳夙當即將內院的奴仆儘數提來,稍一查問,便問出來了。
領著楊世子入內院的人,便是柳華蓮院中之人。
此事大約便是楊家二姑娘瞧沈清晏不對付,又見柳華蓮同楊世子有幾分眉來眼去,便將她二人作了筏子去嚇一嚇沈清晏。
隻是不曾想沈清晏哪裡是個好相與的?這楊世子不但失了臉麵,還被反嚇了一通。原本隻柳夙一人或還遮掩的過去,如今事情鬨開,得罪的可是兩家國公府。
柳侯爺聽得柳夙將這事報給他,當下便給了柳華蓮一巴掌,氣得跌坐一旁。柳華蓮頭一次被柳侯爺扇巴掌,當下便也哭鬨起來。
若這事擺在從前,柳侯爺或許還會心軟,可沈清晏今日不同往日,縱是這柳華蓮哭得再大聲也無用處。他聽得煩了,便著人將柳華蓮拖回院子裡關起來,不許與人交談。
院子裡一眾的奴仆也都被關了起來,待今日宴畢再行處置。
眼見屋裡就隻有自己同父母三人,柳夙這才開口:“阿爹,阿娘,表妹那頭應當還好。方才她也提醒了兒子,讓我在肅國公府一事上見好就收。”
“兒子覺得,她還是顧念了幾分情意的。”
聽得柳夙此語,柳侯爺方覺得自己的頭疼緩解了幾分。
“阿爹,表妹顧念了咱們,咱們也不能不給個說法。如今咱們家剛好了沒幾日,華蓮妹妹就敢勾結外人陷害自家表妹。”
柳夙語重心長道:“那楊家再富貴又怎麼樣,那都是他們楊家的事。楊家除了一個晟王妃之外,有幾個是有長進有出息的?”
“再說,先前剿匪一事,如果不是表妹想法子讓咱們家掙了這麼個功績回來,如今哪裡還有咱們柳家的立錐之地?”
聽到柳夙提起軒州一事,柳侯爺夫婦心中也驚了一下,畢竟如此一個替自己掙名聲的好機會她卻白白將功勞都讓給了自家兒子。
柳儒向來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後宅之事擺不平,朝上的事務也看不準,素來隻能盯盯風向。
侯夫人在聽完之後,心裡頭也明白過來了。想必是前些時日自己與柳儒提及柳華蓮的婚事之時,讓人聽了遞了出去話。
柳華蓮怕自己嫁到清貧人戶,之後要日日看侯府臉色,就將主意打到了肅國公府。
這等作派還當直與她生母一般無二,寧做官家妾,不為貧家妻。
“侯爺,華蓮是不能留了的。您瞧,前些時日我才同侯爺提及了要給華蓮選夫家,這沒多久就鬨了這麼一出。”
“咱們想華蓮能嫁個待她好的夫家,當正室嫡妻。可在她眼裡,那些尚無官身的舉子都是不堪為夫的人選。”
“咱們家怎麼說都是有爵的人戶,無論嫡庶,怎麼能隨意給人當妾呢?這又不是宮中選妃,咱們沒得選。”
侯夫人這話說到了柳儒最為在意的事上——名聲。
承恩侯府大姑娘入肅國公府為楊世子第八房妾室。
這事要傳出去,他這難得有幾分光彩的日子隻怕又要到頭了。
“表妹一向都是個寬厚的人,隻要咱們不要鬨她,她自不會欺負過來。眼下這事已經鬨開,就算咱們不給表妹一個交待,難道還能不給衛國公府一個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