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她便遣了人回國公府先行傳話,隨後連夜將自己院中的使喚人都摸了一遍。次日一早,待晟王上朝之後,她便著人套上車馬前往肅國公府。
因是前一日得了信,肅國公今日便也著人去吏部告了假,待晟王妃入府,父女二人便徑直入了書房秘談。
晟王妃將事情同肅國公儘說了遍了,而後把耳墜子遞給肅國公,道:“這墜子本是阿娘在我幼時著人定了給我的。後來二妹也想要,哭了好幾日,我實在覺著她磨人,便將這對墜子給了她。”
晟王妃又指了指那道劃痕,道:“那時我的侍女氣不過,就故意在墜子邊上劃了一道,想著給我出氣。女兒記得分明,此物定是二妹的。”
肅國公雖是寵愛自己這個庶女,但事涉朝政之事,他自不會因寵失度,當下便著人去喚那楊二姑娘。
楊二姑娘一早起來便梳妝打扮,要去赴如月郡主的詩會,聽聞國公爺派人傳話,這便急忙趕了過去。
甫一入內,見晟王妃亦在,道:“長姐怎麼也在呀?”言罷,對著國公爺撒嬌道:“爹爹一早尋我有何事呀?如月郡主前幾日給女兒下了帖子,今日女兒還要去王府赴詩會,可不敢晚了呢。”
晟王妃放下茶盞,看了看門外的侍女。那侍女見此,便將門戶緊閉,守在門口不許外人靠近。
“長姐這是做什麼?”楊二姑娘不甚明了,又道:“長姐雖是晟王妃,可在阿爹麵前,姐姐怎也如此行徑。”
“放肆!”肅國公怒嗬一聲,揮手將桌上茶盞拂卻。上好的瓷盞碎了一地,碧色茶液全數潑出,幾點茶湯濺至楊二姑娘的衣裙之上。
楊二姑娘見此,連忙跪倒於地,顫聲道:“爹,爹爹這是為何呀?”
“你還有臉問?”蕭國公將那隻耳墜甩至她麵道,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肅國公一向十分疼愛楊二姑娘,鮮少對她高聲說話,更遑論這般嚴詞厲色。她被嚇得愣在原處,跪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這才將耳墜子撿起。
她將這耳墜左右翻看,問道:“我的耳墜怎會在爹爹手上?”
晟王妃道:“這是在那群刺客手中所得。我倒是要問問二妹,你的耳墜,怎會在那群刺客手中?”
這楊二姑娘本也就是後院婦人,深閨小姐,爭寵爭衣飾的手段她可謂得心應手。可這買凶刺殺,還是刺殺當朝王妃之事,她萬萬不敢為之。
聽得晟王妃這番話,她當下便否認,道:“長姐何以這般汙蔑我?”
她看向肅國公,申辯道:“爹爹,女兒平日裡就算再有不妥,如何敢行刺殺之事?再者,女兒一介閨閣姑娘,哪來的人手派遣呀。”
她轉而又看下晟王妃,道:“倒是長姐,長姐身為晟王妃,即便自己手下無人,隻消同晟王殿下說說,哪裡還能要不到人手?”
“二妹是覺得我毫無憑證,便會來問你討要說法?”晟王妃放下茶盞,對著門外道:“把人帶進來!”
守在門外的隨侍將一個侍女押了進來,那侍女頭發淩亂,衣衫不整,見楊二姑娘在旁,哭喊著道:“二姑娘,二姑娘你救救奴婢!”
楊二姑娘心中一驚,連忙退開,道:“你,你是何人?”
“二姑娘,是你說的,隻要我告訴你王妃幾時出門,會去哪裡,你就會想辦法將我要了去,放我身契的啊!”
她如此說著,又跪向晟王妃,道:“王妃,奴婢知道錯了,奴婢沒想到二姑娘會害您呀!奴婢要是知道,就是借奴婢一百個膽,奴婢也不敢呀!”
晟王妃不再相問,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將人拖出去。
楊二姑娘顫著身子倒坐於地。肅國公抬眼看了看,厭惡道:“你還不說實話?”
晟王妃道:“二妹,你若硬是要扛下此事,我也不會拿你如何。隻是,再留你在國公府中,定是要牽連肅國公府。你此行若當真傷的人是我,興許我還會念著姐妹情分,將此事按下。但是,”
她看向肅國公,又道:“你陰差陽錯,傷的人可是臨川縣主。”
“她雖自幼棄養,可到底與秦國公府有著乾係。再者,衛國公府滿門亦極其看中她。如今,朔陽王爺對她也多有上心。此事若是外傳,動輒上達天聽,即便傾國公府滿門,也未必保得住你。”
聽得晟王妃這番話,楊二姑娘心中怒氣上頭,脫口便道:“她沈清晏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打小就沒參加過各家府邸宴會的鄉下村婦!她憑什麼儘得朔陽王爺的青睞!憑什麼!”
楊二姑娘此言,氣得肅國公起身便是要打。
晟王妃見此,隻得趕緊將肅國公攔下,嗬道:“那你可知,那幫刺客要殺的人,不是臨川縣主,而是我。”
“他們從頭至尾都在追殺我,若非臨川縣主使計與我互換了衣衫,又命近身護衛送我去東山大營,隻怕我此時早就已經身亡。”
楊二姑娘不信,道:“長姐莫要再在我身上扣罪名。我雖自小不甘落後於長姐,可我也從未想過要你性命。”
姐妹之間相互攀比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楊玉瑩雖是妒忌楊玉錦能為晟王妃,但到底是自小長在同一個府邸,她斷沒有想過要她的姓命。
晟王妃道:“我自是清楚,若不然此事我也不會想辦法壓下來。今日,阿爹麵前,你且將話說個明白,我的行蹤,你究竟同誰講了?”
楊二姑娘依舊不言,肅國公見此,怒氣又起,道:“你若是不說,我這便將你們母女二人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