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88(2 / 2)

直至看不到沈清晏的人影了,雲鵠這才伸手砸了手中的茶盞,看著一地碎瓷片,心下怒氣似乎消了此許。

蕭恕笑著坐回矮桌旁,另執了茶盞開始製茶。

“你還笑?”雲鵠見他此舉,心火又起,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溫柔大方,生性良善,連隻貓都不舍傷害的姑娘?”

“我看她比北穀最狠的殺手,還要毒上幾分!”

蕭恕笑道:“你不能因為不占理,就將責任怪到她身上。”

雲鵠不由地啐了聲,道:“就這種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的女人,你要是跟她在一道,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蕭恕道:“挺好的,有心機有謀算,將來才能同我並肩而立。”

雲鵠苦口婆心道:“常言道,娶妻求賢。這話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彆娶個聰明的妻子,就要一個傻頭傻腦隻知聽令行事的女人。女子太聰明,家宅不安啊。”

“待你他日覓得意中人,隻怕你也不敢再提這話了。”蕭恕將一盞茶做好,遞過去,道:“先吃盞茶,順順氣。”

雲鵠不悅,道:“一盞哪夠?都不夠澆心火的,至少再來十盞。”

蕭恕點頭,笑道:“都依你。”

日光褪了紅,暖暖晨光將他遠去的身影映得逐漸模糊。

她記不清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待自己反應過來之時,人已經在站在城外林中,看著遠處蕭恕帶隊,離開元京城。

“十一,你跟上去,暗中護殿下周全。”雖說雲鵠已經將她準備的東西都帶走了,但以晟王的性子,也不知是使了多少人過去。

而她此時能做的,就是讓十一過去,暗中護衛,多個保障。

她又指著白鷺手中的食盒,對著十一道:“這個食盒也一並拿去。記得,一定要暗搓搓,交給殿下。”

十一接過手,看了眼白鷺,又看了眼沈清晏,問道:“暗,搓搓?”

沈清晏點頭,道:“對,暗搓搓,你懂了嗎?”

“姑娘放心。”十一笑著施禮,隨即離去。

“姑娘,朔陽王殿下都已經走遠了,咱們回去吧。”白鷺上前相扶,卻見沈清晏依舊未動,問道:“姑娘?”

金烏居上,照臨下土,杲杲日出,粲於玉林。

沈清晏喃喃道:“原來,我也有陽關折柳的一日。”

她回轉身子,同白鷺笑道:“走吧,還有棋局未儘。”

二人一道回轉,沈清晏由著白鷺相扶,坐回車駕內。

賑災之時若有民亂,多半是因無糧可食所致。因此,晟王若是要出手,偷扣糧食,或損壞糧食是為上計。

她雖另行備糧,但隻怕杯水車薪,不足以衛。她仍需想個法子,得讓晟王出錯,首尾不得兼顧。如此一來,想必他也無以為繼,自己亦可置身事外。

她的指腹劃過腕間玉鐲,見車駕久久未動,道:“白鷺,怎麼了?”

白鷺並未回答,她將車簾微微掀起,便見前頭蕭恕立在不遠處。

沈清晏滿心詫異,也不知十一同他講了些什麼。正抬頭穀欠言,卻見他發間簪著自己那根銀簪,兩頰紅雲氤氳,隻得直接將車簾放下。

蕭恕遠遠站著,瞧得並不真切。他提著食盒走到車駕旁,一手碰到車簾,卻還是沒有掀開。

他知道,她有自己為之堅守的事。此時她能來暗中相送,已是她所能做的極點了。

沈清晏看著著窗外那個模糊的身影,心裡莫明有一些慌張。

蕭恕隔著車簾,瞧著內裡的身影,低聲道:“等我回來。”

她聽到蕭恕漸漸離開的腳步聲,這才再次掀開車簾。

沈清晏目送他離開,直至濃碧遮沒身影,她方回過神,轉頭看向十一,問道:“我不是讓你暗搓搓地給他嗎?你是怎麼同他說的,緣何他還能一道進來?”

十一正色道:“林子裡頭最暗呀,自然是請殿下進林子才是。”

沈清晏氣極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請他進來的。”

十一清了清嗓子,道:“我追上隊伍,攔下殿下,同他講,姑娘有物贈之,請殿下移步林中。”

一旁白鷺已然扶額搖頭。

“你!”沈清晏一個‘你’字出口,氣得不知應當如何指摘,隻得轉身對白鷺道:“白鷺,蒼州之行,由你替代。”

白鷺搖頭,道:“姑娘,十一這個驢腦子,他要是再讓你受傷了怎麼辦?”

沈清晏怒道:“你也知曉他腦子不轉彎啊!”她指了指十一,又道:“就今兒這一出,我哪還有臉見人啊?我不要麵子的嗎!”

白鷺安撫道:“姑娘莫氣,你放心,我一定教會十一,什麼叫‘暗搓搓’。姑娘先回車裡頭坐著,我馬上去教,一定教會!”

秋氣已盛,草木蕭瑟,枝頭嚶鳴似在說,年華易老,歲不與我。

蕭恕方歸,便棄了馬改乘車駕。雲鵠見他一幅樂不可支的模樣,道:“同你說了什麼,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