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沈清晏笑道:“她們種的糧食必須全部上交,但我會按人口數量拔米糧給她們。她們原本就是受災過來的,在此處一不用交租,二還能有飽飯吃,自然乾活儘心。”
“再者,餘下的田地她們可以自行種菜,種瓜果,隻消每日裡送些新鮮的過去粟雲樓,餘下若有多,全都可以自行出售。你看似好像我虧了,實則都是賺的。”
“她們種的果蔬皆是各有所長,送去粟雲樓的又十分新鮮,如此一來我樓中食物采買開銷便可少了一樣。酒樓之中,若糧米菜蔬不必采購,我能省下多少本錢,你可算過?”
劉馨愣了愣,掰著手指數了半天沒算出來。
“再者,此處地氣不錯,莊子裡還有暖房。等到了冬日裡,還有專門在暖房供職者,這些人我還會單獨再給工錢,看似好像虧了錢,可我實則都是賺的。”
“她們大多都是女子,若當真讓她們去旁處做工,她們又要顧著家裡人自是不行。而在我此處,一則安穩,二來她們的家人孩子也都能照顧得到,三來她們的孩子還能讀書明理,有何不好?”
劉馨恍然大悟,道:“雩娘姐你可真厲害,我就看不出來這些門道。”
劉頌在一旁揶揄道:“你還說要同縣主一般好好打理鋪子,今日一見你怕是再努力學,都趕不上了。”
“劉大人也不好笑話馨妹妹的,常言道,‘莫欺少年窮’。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劉馨挽著沈清晏的手,道:“就是!”
幾人又行了一會兒,便都回去了,隨後在莊子裡隨意用了些飯食,沈清晏便將劉頌同莊子裡頭的幾位老人都介紹了一番。言說,日後會有劉大人來尋夫子接著教莊中孩子讀書。
莊子中人聽得有國子監的官員幫著來挑,心中大喜,都紛紛對著劉頌好一通感謝。待事情說完,幾人便也要回城了。
劉頌本想送沈清晏回府,奈何她推托尚有事未儘,先行目送他們兄妹離開。待她們離開之後,白鷺方牽了馬匹出來。
沈清晏揚了幃帽,隨後翻身上馬,二人直接朝著朔陽奔去。
經過那日城外莊子上一事,劉頌對挑選夫子一事甚是上心,劉馨回府後也同自家長輩們說了那日的事情。劉家人都紛紛歎這位姑娘心好,本事更好,當下便覺得萬事俱備。
於是,劉夫人提前遞了帖子去衛國公府,帶著劉馨一道過去,想請自己這個小姑子一道去侯府提親。
聽得劉家母女二人提起此事,衛國公夫人也是有些喜歡的,畢竟她的侄兒人品幾何她也清楚。但此事到底事關沈清晏的終身,還是需得親自問上一問才好。
還沒等衛國公夫人回話,徐徽寧便直言道:“雩娘此時不在府中,她有急事回了越州。”
“何時呀?怎麼我不曾知曉?”衛國公夫人略顯疑惑。
徐徽寧又道:“我也是今日一早接的書信。雩娘說,越州那邊的鋪麵出了些事,她必須親自走上一趟。事急從權,便直接著人遞了封書信過來。”
“她一個姑娘家,孤身跑去越州做什麼呀?”劉夫人急了,眼瞧著就臨門一腳了,結果未來兒媳婦人跑了。
徐徽寧不疾不徐道:“秦國公府就在越州,雩娘去到越州還怕有人欺負了她麼?再者,雩娘手底下原就掌了許多鋪子,有事發生自當前去處理。”
徐徽寧不大高興。
先前是因為接了沈清晏這封信,後頭又知曉了自家舅母的來意,當下就更加不高興。
都怪自己那個榆木精的大哥,好好的親嫂子偏生就要變成了表嫂,而且還是兩家表兄一道都瞧上了,劉家甚至都上門提親了。
偏生自家親大哥跟個沒事人一樣,著實生氣!
劉夫人聽了,也知曉自己方才那話有些過了,隻得訕笑了幾聲。
“嫂嫂,雩娘終歸不是我徐家的女兒,這事我必得先問過她,才好同你回話。如今她既已去往越州了,不若等她回來,我再同她說一說。”衛國公夫人出聲打圓場。
眼見著自己如此抓緊卻還是晚了一步,劉夫人也隻能應了,垂著頭同劉馨一道先回了劉府。
“你這丫頭,方才怎麼同你舅母說話呢?”待屋內再無旁人,衛國公夫人方道:“你劉家表兄也不差,人也是咱們看著大的,知根知底,怎麼你還不樂意雩娘成你嫂嫂了?”
“我是想她當我親嫂子,不是表嫂!” 徐徽寧氣鼓鼓道:“大哥是個榆木精也就罷了,偏生阿娘你同阿爹也是,就是不提。雩娘一個姑娘家,你讓她怎麼開口?”
衛國公夫人聽了話,心下便也不氣了。她又何嘗不想沈清晏當自己的兒媳婦呢?隻可惜,她的夫君同婆母都不肯點這個頭,她又有什麼辦法?
衛國公夫人無奈道:“你以為我沒同你阿爹提過?我提了好幾次都被頂了回來,前些時日還同你祖母也提了,她也不同意,那我又能怎麼辦?”
母女倆相視一眼,隨後都各自歎了口氣。自家兩位當家作主的人,都不點頭,就算徐衍開竅了,也白瞎。
沈清晏並沒想到自己這顆無人問津的鐵樹會開花,而且接二連三地開。
此時她正奔走在前往朔陽城的路上,為了加快腳程,她壓根沒有坐車,而是同白鷺一人一騎快馬前行。
沈清晏幼時學過騎馬,怎奈她後來又從馬上墜了下來,此後便有些怕騎馬。
人永遠都是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