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吃個包子唄,特好吃。”徐衍顧左右而言他,端著沈清晏送來的包子,獻寶似地道:“雩娘親自下廚做的,我難得吃上幾回。”
一旁餘參剛想接過去先試吃就被景帝揮手擋開了,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徐衍又叮囑道:“姑父當心,這裡頭全是湯汁,咬一口就會流出來。”
景帝嘗了一個,隨後點點頭,又夾起了一個,喃喃道:“臭小子還挺有福氣。”
“姑父,這些東西花了我兩千兩呢,你看你也覺得好吃的話,要麼……”徐衍笑嘻嘻地看著景帝,小心思已然打到了他的身上。
景帝抬眼看向餘參,道:“回宮後傳旨下去,好好查查,看誰有這潑天的膽子,敢隨意放人進來給囚犯送吃食。”
“彆,彆,彆,姑父,我的錯,這銀子,我出。”不就是十年嗎?大不了之後天天去蹭飯好了。“姑父,你彆怪我多嘴,有空的話,你要麼也去看看子顧?他那傷可沒好利索呢。”
“管好你自己吧。”景帝放下手中所執之箸,又道:“那沈氏進來就給你帶了這麼些吃的?”
徐衍忙不迭地點頭:“姑父,真就這些。她雖然不大合規矩,但也沒問任何問題。”徐衍慶幸,幸虧沈清晏此來什麼不該問的都沒有,如此一般至多就是擔心他的安危過來探視一二罷了。
“她已經知道了。”景帝起身,道:“看來,是有長進了。”
“姑父,我可真一句話沒說!”徐衍豎起了手指起誓,道:“雩娘不可能知道的。”
景帝看著他,笑道:“你就給我好好在這裡待著吧。”言罷就要走,臨走之前還不忘讓餘參把那一桌子的席麵都給帶走。
徐衍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麵,當下便覺得自己忒虧,兩千兩銀子買了個寂寞。
回到粟雲樓,沈清晏獨自坐在矮桌旁想事情。
徐衍雖然身在牢籠,可他居然還能衣著整齊,不但未被扒去外衣,而且連囚服都不曾更換上。
她方初見之時,心中便有些猜想。這事,大抵就是景帝故意為之了。
賑災拔款一事一向都是由戶部來拔款調動,既然有人參奏蕭恕貪墨,那必得是有戶部之人策應才對。她連帶著想到了池家姐妹一事,便覺這是天賜良機。
沈清晏同餘三娘打了聲招呼,讓她第二日去喚了池玉透前來。
翌日,池玉透在得了消息後便即刻去了粟雲樓。沈清晏同她粗略說了說計劃,讓她過些時日直接去京兆衙門擊鼓鳴冤。
池玉透聞言還是有些不大放心,畢竟她手中隻有自家阿爹臨死前的一封血書罷了。此時並無旁的證據貿然出手若是一擊不中,便再無起複之力了。
“我既敢讓你此時去,便是有十足的把握。”沈清晏左右看了看,道:“近日城中的傳言想必你也是聽到了的,有人參奏朔陽王殿下貪墨。”
“殿下此前去往蒼州賑災,若想參他貪墨那必得是戶部當中有人幫襯。此時陛下沒有拿定主意,就是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足以讓陛下翻個底掉的由頭。”
“當然,你若擔憂我可再另行安排。隻是你需知曉,若要查得實證我也同樣要借助衛國公世子的能力。他是刑部的侍郎,可如今,他也被下獄在了大理寺之中。”
“我有心幫你,但也有心要借此事去救衛國公世子,這並不是一樁對你十分公平的交易,你可以自行思量。”
於池家姐妹而言,徐衍的生死她們並不在乎。可沈清晏在乎,而她也確實是要利用池家姐妹一事來作個筏子,讓景帝有借口可以處置了程儉。
她也曾想過,隻要寒山城的使者一到,那蕭恕於徐衍自然就無事了。隻不過這等天賜良機,不用白不用。
可池玉透也知道,若是錯過了此次機會,下一次不知要到何時。而且此時沈清晏已同她亮明了說話,她若是不應,也不免在沈清晏心中留下了結子。
想了想,池玉透還是應了下來。
“在此事之上你們姐妹二人必定是要受些苦的,但池娘子放心,我保證一定會讓程儉付出應有的代價。你且回去,莫要聲張,待時機成熟,我自會遣人告知。”
待這一切都安排好了,沈清晏想了想,還是決定單獨去找一次劉老太爺。畢竟,他可是禦史台的人。
劉老太爺有著所有文臣都有的小習慣,時不時與人一道談文論道,一道吟詩作賦。
沈清晏著人打聽清楚,便使了銀兩請人將劉老太爺約了出來。
劉老太爺到了之後,就被人引起了內堂,隨後便見到了一直候在那處的沈清晏。
劉老太爺雖知沈清晏其人,卻從未見過,此時見內堂有一陌生女子,皺著眉頭道:“姑娘是?”
沈清晏微微俯身行禮,道:“臨川縣主沈氏。”
劉老太爺當即便開始打量起沈清晏,但見她容色俱佳,舉手投足之間雍容典雅,當下也明了劉頌緣何會為了她行那等陰損之事了。
“縣主施計將老夫引來此地,所為何事?”劉老太爺後退幾步,坐到了一旁的矮桌前。
沈清晏亦行了幾步過去,道:“想請劉老大人莫要告假在家,這早朝,還是需上的。”
因為寧瑞公主一事,劉家人都十分低調,這幾日又見朝中局勢不明,這位劉老大人乾脆就直接告假在家了。
這禦史台的人休假了,就算到時候池玉透將此事告到了京兆府,若沒個言官幫著參奏順勢推動一下,她這番布局不就浪費了麼?
劉老太爺當下便想到了最近朝中關於蒼州朔陽王爺貪墨一事,滿是溝壑的臉色一變,正色道:“縣主,老夫勸你,莫要插手不該插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