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瞧到了裴昭彰一個個噤聲不敢多言,他們在瘴林親眼見到有人對荀緋出言不遜,裴昭彰將那人揍得隻能橫著出去,更何況他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不出半日這裡的人都知道了他這號人物。
千羽順著他們的目光瞧見了裴昭彰,他的左肩連帶左臂都被繃帶纏繞,身上依舊是昨日那件暗銀紋玄衣,他此刻目光如炬盯著林子深處,滿臉憔悴,微微揚起的下巴上滿是青色胡茬。
“還好嗎?”千羽走到了他的身邊問道。
裴昭彰見到她微微一愣:“無事,小傷而已!”
“現在瘴林情況如何了?”
“不太樂觀,林子外圍都圍了起來,深處沒人敢去,但好在沒人受傷!”
千羽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忍不住追問道:“你現在還想抓住荀如言嗎?”
話音一落,裴昭彰側過臉來看向她,目光堅定道:
“自然,我欽佩荀前輩的為人,守住了邪功二十年沒有叫它禍害人間,可他終究是殺了人,我想要為那些人討一個公道,這個想法一直沒有變過!”
千羽聽罷心中滿是酸楚,她不懷疑裴昭彰這番話的真實性,隻替那瘴林裡的荀如言感到惋惜,他想要去保護眾人卻被眾人所傷,被世間所不容,即便如此他也不說出浮虛境線索。
這樣的江湖千羽不屑一顧,但荀如言卻始終如一守護......
正思索著,相輿聽聞他們來了,步伐匆匆從瘴林方向往他們這邊趕,身後還跟著青斛。
千羽見到青斛眉頭一皺,青斛瞧見了她銳利的眼神,立馬小跑過來,一臉諂媚,笑道:
“聖女,阿緋姐醒了,聽聞你昏倒了,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多留,我就直接過來了!”
直接過來了?
千羽看著她喜笑顏開的模樣隻覺得怒火中燒,瘴林對她有多危險她又如何不知,她竟然還敢在瘴林轉悠!
千羽臉色難看得可怕,他們三個許久沒瞧見千羽這副模樣,站在一旁都不敢出聲,隻覺得源源不斷的寒氣自她身上冒了出來,叫人直冒冷汗。
“青斛,我沒有跟你玩樂的心思,從現在開始,這瘴林你一步都不許再邁進去!還有你,相輿......把她給我看牢了,她若是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千羽的態度很嚴肅,青斛被她強大的威壓震懾到,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你們聽清楚了嗎?”千羽掃視一圈後,目光又落回了青斛身上。
“聖女,我後麵天天盯著她,絕不讓她靠近瘴林!”
相輿先發了聲,瞥了一眼青斛委屈的模樣,替她回道:“青斛知道錯了,後麵肯定也不會靠近瘴林了!”
千羽皺了皺眉頭,盯著青斛又道:“問你呢,聽到沒有!”
青斛抽噎了幾下,用袖子擦去臉上淚痕,倔強地抬起頭,一臉可憐模樣。
“我知道了,我不去了就是......可聖女,我身上的蠱蟲就是來自瘴林,我每天都很疼,我就是想找辦法擺脫這些蠱蟲......我真的好疼好疼......”
千羽又如何不知她的痛苦,可比起這些,她更害怕青斛會因為蠱蟲反噬而死。
青斛一慣又有自己主意,若是她此刻因為心疼而做出讓步,這丫頭恐怕會更不聽她的,千羽在心裡歎了口氣,擺出唬人的氣勢來,冷冷道:
“除掉蠱蟲這件事我會幫你做,你這幾天去煥顏宗待著,聽清楚了嗎?”
青斛點了點頭,擦乾臉上的淚水後就開始在斜挎包裡翻翻找找,沒一會兒翻出了一個黑色的蠟丸,畏畏縮縮放在千羽麵前,她還沒決定原諒千羽對自己的疾聲厲色,側過臉來故意不去瞧她,倔強道:
“我可以不跟著,但你們都必須種上靈機蠱,我要知道你們都好好的!”
千羽接過蠟丸塞進懷裡,想跟青斛多囑咐幾句,但臨了還是歎了口氣,看向九幽,冷聲道:“走吧!”
九幽端起手瞥了一眼青斛,漫不經心拍了拍相輿的肩膀,不用多說相輿都懂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走了沒一會兒,千羽將蠟丸掰開,兩隻約莫芝麻般大小的蠱蟲感受到空氣,立馬活躍了起來,沿著蠟丸內壁緩緩蠕動。她用指甲劃破手指後輕觸蠱蟲,蠱蟲感應到鮮血立馬鑽進了她的手指。
這種芝麻大小的靈機蠱都是子蟲,母蟲形似去掉翅膀的通體黢黑的蜜蜂。子蟲一旦種下便無法離體,他們依賴宿主血肉而活,若是宿主受傷死去,子蟲也會痛苦死去,即使相隔千萬裡母蟲也能感應到子蟲的狀態。
青斛這是擔心他們出事,千羽摩挲著蠟丸忍不住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這丫頭總算是有良心了一回,還知道擔心人......”
九幽眼疾手快從千羽手中奪過蠟丸,嘴角微微上揚道:
“放心吧,小青斛不會有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