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此時一副誠懇求饒的模樣,自然是有問必答:“其實,這裡不是真的河神仙袛,是個幻境。”
“幻境?”塗玉抬頭環顧了一眼四周,一切都和她之前見的河神仙袛一模一樣,竟然是個幻境嗎?怪不得除了這個古怪的幼童和那個迷路的新娘,紅鱗、蟹兵,甚至那些魚群都不見了,一個活物也沒有。
小孩抽噎了一聲,委委屈屈說:“其實,我也是被抓進來的。”
“誰抓的你?”飛廉鬆開了左手,小孩的脖頸纖弱,他隻用一隻手就能捏住。
“就是這裡的河神!我是隻虎妖,名叫八鬥,本來和娘親在山裡麵修行,這個河神他拿烤雞誘我下山,趁機抓了我,把我丟在這個幻境中。”
“你不是有八百年修為,怎麼會被抓呢?”
“我……我……”八鬥連續“我”了兩聲,最後臉上一紅,答:“因為從小貪吃好玩,所以什麼本事都沒有學到,這八百年的修為還是娘親渡給我的。”接著恨恨道:“他就是看中了我的修為,才誘捕我。”
“要你的修為?”塗玉麵露疑惑,敖由水君是東海水君的兒子,修為不說萬年,怎麼也有幾千年,怎麼會貪圖一個小妖怪八百年的修為?
八鬥見塗玉露出不信的表情,忙舉手立誓,“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他要我的修為,是為了維持這個幻境。”
什麼幻境還需要抓有修為的妖怪來維持?塗玉可是從未聽說過。
“那個,姐姐……你有吃的嗎?”八鬥看向塗玉,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有上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每天都好餓好餓。”
既然有八百年修為,早就不用飲食了,怎麼會餓,塗玉再看這個名叫八鬥的虎妖邊說餓邊咽口水的模樣,大約明白了,不是餓,是饞。
“上百年,你被抓了上百年了?”飛廉卻抓住了重點,他看向東拉西扯的狡猾小孩。
“我也……記不得了,反正很久了……”
塗玉想,給點吃的也無妨,反正她帶了很多,於是她伸出手,從乾坤袋中掏出一袋紅豆米糕來,正要遞過去,卻被飛廉一把奪走:“這個不行。”
紅豆米糕甜甜糯糯,是這隻天狗的最愛。
塗玉無語,又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包香酥花生,飛廉再次想奪,卻被塗玉瞪了一眼,他隻好收回了手。
八鬥本來是拖延時間想辦法,沒想到真有吃的,他眼睛放光,如獲至寶,也顧不得此番脖頸還被掐著,抓過來連紙包都沒撕開,張嘴就咬,一口下去,他玉雪一樣的臉上露出一個十分滿足的表情。
“你彆連殼都一起吃了。”
“好吃,好吃,好好吃!”八鬥一連喊了三聲好吃,幾口便將一包香酥花生連紙帶殼全都吃下去了。
飛廉眼看著他狼吞虎咽,瞬間吃完了花生,氣得瞪回塗玉。塗玉隻裝作沒看見,繼續問八鬥:“河神用你的修為維持幻境?”
得了好吃的,八鬥臉上的委屈總算是收起來了,“嗯~這裡叫做蜃樓幻境,海蜃是東海裡麵一種能吐幻境的靈獸。”
“海市蜃樓”塗玉聽說過,但那不是海上才會出現嗎?她突然意識到,敖由水君不正是東海水君的兒子?
“海蜃能吐幻境,但很快就會消散,所以得找個陣主,用陣主的靈力來維持幻境。”
“你就是那個陣主?”飛廉問。
八鬥點了點頭,他也趁機輕輕動了動脖頸,感受著那隻捏著他的手的力度。
飛廉盯著他的眼睛,捕捉著他眼中變幻的細微神色,然後他終於問出了最關心的那個問題:“那新娘呢?她是誰?”
“她就是河神娶的新娘啊,一直被困在那個遊廊裡,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飛廉蹙眉,不是這個答案。他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某個叫他名字的聲音,和那個迷路的新娘一模一樣。
“所以,河神娶的那些新娘,成婚之後都被關在了這座……蜃樓幻境中?”塗玉問。
八鬥又點點頭。
聽到這裡,飛廉凜冽的眸子看向地上的小孩,突然開口:“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話音未落,四周的地麵突然又開始震動,遠處近處的宮殿假山迅速往下坍塌,和之前書房那次一模一樣。
地麵陷落,八鬥抓準時機,順著地下遁走,還伸手薅走了塗玉掛在腰間的乾坤袋。
“果然是你搞的鬼。”飛廉卻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還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