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趙敏未曾同她提起的原因,卻也不難猜測,她向來不拘小節,想來,也是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罷,故而,隻作尋常宴席看待。或者,黛玉想了想剛剛趙敏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自覺她可能還有些想看熱鬨的意思。
隻是,雖然林家無意於此,也並未做些什麼準備,但霍家卻是想要故意激發她們的“鬥誌”,宴席剛過一半,南安王妃便笑著說道:“今兒來的閨秀不少,又是為了給母親祝壽而來,不若勞煩各位姑娘們一同熱鬨熱鬨,不論是作詩也罷、彈琴也好,或者是寫一幅字來,都算是湊一湊趣,如此可好?”
“王妃娘娘的法子好,咱們雖是不十分懂這些風雅之物,但給太妃娘娘湊個趣倒是願意得很。”率先應和之人,乃是南安王麾下一位武將的夫人,她應得輕鬆,更直接對著自家女兒道:“我們家韓藍兒彆的不會,倒是會彈彈琵琶,也算是練了多年,勉強能上得了台麵。不若,讓她現個醜,也算拋磚引玉,如何?”
“是。”
那位姑娘起身,接過婢女送來的琵琶,便要坐下撥弄,隻是剛剛彈出一個音來,便又聽見王妃扯起了個笑,說道:“既是要彈曲子,便來這處台子上彈罷。”
“我……”那位韓姑娘霎時漲紅了臉,不欲挪步,隻是那位喚她起身的韓夫人卻像是渾不在意,“藍兒,王妃娘娘說話了,還不過去?”
“太太……”
“這要求有點強人所難了罷。”趙敏輕輕將酒盅放下,笑道:“剛剛那台子上還演著戲呢,現在就讓他們小姑娘上去彈琵琶,不知道南安王妃是何用意?”
“自然是因為上了台子,才好表演,我們聽著、看著也都方便,大夥兒說是不是?”
“是啊。不過是為了方便嘛,這又有什麼呢。”韓夫人笑著應和著,而後又看向韓姑娘,表情瞬間嚴肅了許多,斥責道:“藍兒,你還不過去?還想讓請你來不成?”
“什麼方不方便的!”韓姑娘剛邁出一步,便聽得聲音從身後傳來,說話之人卻仍然是甄雨桐,“誰願意讓人當戲子取樂誰就上去,我是不會上去的。”
宴中之人俱皆無言,誰人也未曾想到會有人將這般話說到台麵上來。隻是甄雨桐似乎還想繼續,看著韓藍兒,臉上滿是不耐煩,“哭哭哭,你哭什麼,不想去不去就是了,誰還能逼你不成?”
甄二太太好像方才回過神來,嗬道:“桐兒,休要胡言。”
“我胡說什麼了!”甄雨桐仍然氣惱,卻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起身,道:“我悶了,出去轉轉。”
說罷,就頭也不回地,扶著丫鬟往彆處去了。
“這孩子。”甄二太太假作歎氣,看向南安王妃,道:“這孩子自幼得貴太妃喜歡,又被我慣壞了,做事失了分寸,王妃莫怪。”
“我也恍惚聽見過。”趙敏笑道:“好像貴太妃最喜歡這個侄女了?如此,任性些倒也無妨,何況,今日之事,倒也怪不得這孩子。若是彆人家的女兒,便是想隨著性子來,怕是也沒有機會呢。韓夫人,你說是不是?”
被問到的人,訕訕一笑,自坐回去,不敢再說話。
趙敏見了,也不逼迫,隻是看向已經被黛玉拉著回到座位上的韓家姑娘,笑了笑,亦道:“你們也出去逛逛,免得再這裡憋悶著了。”
“行了。”沉默了許久的壽星終於說話,麵上笑意仍在,似還有些體貼似的,道:“咱們在這裡,他們小孩子也不自在。倒讓他們各自去了,咱們也不用惦記,他們也樂嗬。”
“是,母親。”
南安太妃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頭,看先席上之人,說道:“我年紀大了,如今更愛熱鬨些。我這兒媳,彆的不說,最是貼心,為了我這壽宴,忙活了好些日子,就是想辦得熱鬨些。今兒她也是高興,我們家燦兒出嫁後,便難得回來,今兒見了這麼些花兒一般的小姑娘,歡喜得很,就是想將人帶到跟前來親熱親熱,沒成想,倒是鬨了個烏龍出來。”
“太妃娘娘說得是,王妃也是孝心,我們哪有不理解的呢。”
“正是如此,我總在想著,若是將來我的兒媳能有王妃對太妃娘娘一般用心,怕是都要燒高香了呢。”
眾人皆附和此言,宴席也又熱鬨起來,而後,南安太妃方才又問道:“煜兒哪兒去了?一早給我拜過壽,現在就又不見了。”
南安王妃有了麵子,瞧著像是也接過了此事,便笑回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哪裡有一刻得閒的。今兒來的世家公子又多,此時不知又是和哪位喝酒呢。”
“王妃娘娘可冤枉三爺了。”她身邊的丫鬟站出來回道:“剛聽說三爺和肖世子正在茗香苑品茶,今兒還滴酒未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