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楚璃和聞嶼擇算是徹底鬨僵。
她平時性子靜,很少外放的動怒。可昨天被氣得狠了,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顧說了那麼多。
過程不愉快,結果卻是她想要的。
楚璃每天兩點一線,下了晚自習搭公交車回家。
除了偶爾課間,能看見聞嶼擇搭著一群男生插科打諢,其餘時間都心照不宣地一次沒遇見過。
……
周五是個大晴天,下午的體育課變得有點難熬。
做完簡單的熱身活動之後,老師安排大家做體測。
“先兩人一組,做仰臥起坐,完了的去對麵沙坑測立定跳遠。”
體委和幾個男生去器材室拿軟墊,學生紮堆站著討論分組。
楚璃轉來不久,沒有朋友,熟一點的就隻有同桌潘朵。
而潘朵又是葉銘茜小團體的成員,這會兒正被一個女生拉著說話。
操場人多,有男生在追著打鬨,到處是嘈雜說話聲。
楚璃紮著馬尾,神色平淡。她掃了周圍一圈發現,除了自己,還有一個短發女生單出來。
齊耳短發,黑框眼鏡。眼神略微瑟縮,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楚璃。”
潘朵笑著跑過來,歪馬尾打在肩上,“過來跟我們一起吧,我們那兒有四個人,我幫劉夢壓了就給你壓。”
潘朵性格好,沒什麼心計,高興不高興都掛在臉上。楚璃對她笑了笑,抬起眼,看見不遠處的葉銘茜。
她一頭羊毛卷披在肩上,雙手環胸,露出的十個指甲塗了寶藍色,眼睛上下掃著楚璃。
帶著試探,又像是邀請。
楚璃收起笑。
她對她們招搖過市的小團體沒興趣。
她願意跟潘朵結交,是因為潘朵是她同桌,人也不錯。
不是她缺朋友。
“沒關係,旁邊不是還單了一個女生,我跟她一組吧。”楚璃毫無起伏說。
這麼大的太陽,曬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想早點做完體測,回樹蔭底下休息。
說完這句話之後,四周有一瞬的安靜。
葉銘茜和幾個跟班的表情露出不同程度的詫異,就連一向友善大方的潘朵,也為難地擰起眉。
......
不過是圖個方便,她們的反應倒是挺大。
楚璃盯著潘朵,心裡浮出一個猜測。
有小團體,就有被團體排擠在外的人。
有人受歡迎,自然就有人不受歡迎。而不受歡迎到達一定程度,就會以某種方式凸顯出來,
比如孤立。
楚璃呼出一口氣。
她沒那麼閒,沒事找事打破新班級的生態平衡。
但是現在她很熱,脖子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不想在太陽底下站著浪費時間。
“怎麼了。”
楚璃朝操場抬了抬下巴,語調平淡,“墊子都鋪好了,不過去做嗎?”
潘朵抿唇:“楚璃,你還是過來跟我們一起吧。”
“不用,不就是一分鐘仰臥起坐嘛,早做早結束。”楚璃拍了下潘朵的肩,朝另一個方向走。
葉銘茜嗤笑一聲,臭著臉。
劉夢揚聲喊:“潘朵,你還過不過來。”
潘朵悶悶走回她們身邊。
在她眼裡,葉銘茜是囂張跋扈了些,但是耿直講義氣,走到哪裡都吃得開。女生湊一起無非就是聊聊八卦,減肥護膚一類。楚璃跟她們一起玩不會吃虧。
葉銘茜見潘朵沮喪,白了一眼說:“彆熱臉貼冷屁股,人家瞧不上。”
“就是,跟誰稀罕她似的。”劉夢插著腰附和,“北城來了不起?眼睛都長到頭頂上了。”
“楚璃沒那個意思,她平時都挺好說話的。”
“我管她什麼意思,拽給誰看。”葉銘茜瞪潘朵一眼,撩了把頭發轉身,“走了。等她跟那個白癡待在一起。”
……
烈日當頭,偌大操場沒有一絲風,悶熱得像個蒸籠。
短發女生叫張若珊,走近了看長得白白淨淨,挺秀氣。
楚璃邀請她一起完成體測,張若珊先是怔了怔,小心翼翼點了頭。
然後兩人配合著平躺,壓腿,計數,一切都稀鬆平常。
一組做完,楚璃詢問結果。張若珊結結巴巴報數:“五...五十三。”
接著換楚璃幫她壓腿。兩人都做完了,張若珊站起來,表情靦腆說:“謝...謝謝。”
楚璃點頭。
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遠處,已經有同學開始測跳遠,周圍站了一圈人。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罵,表情不一,卻出奇地和睦融洽。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圈子。隻有張若珊格格不入,被所有人棄置在外。
若隻是因為她輕微的生理缺陷,被人鄙視厭棄,甚至遭遇“冷暴力”,未免太過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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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學生們撒著歡兒地飛奔出校。
因為連著周末,很多住校生也回家了。教室裡沒什麼人,安靜得隻有筆劃在紙上的沙沙聲。
楚璃對陌生人的事不感興趣。
她不屬於這兒。
除了同桌潘朵,楚璃對班上同學都一視同仁地保持了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