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遠維資本。”
“還真是巧,你投簡曆正好投到了司尋的公司,司尋跟我們一家都很熟。”
尚知意猜到了,不然許凝微不會出現在他辦公室。
何宜安端詳女兒,比在醫院時要清瘦,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彆累著,多注意休息。本來想等你調整好時差再去看你,哪知道你今天就上班了。”
外麵悶熱,她指指路邊的汽車,“我們上車說,凝微也在車裡,今晚媽媽帶你們去新開的意大利餐廳。”
如果何宜安是專程來接她吃飯,即使許凝微在,她也會去。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何宜安是來接許凝微,碰巧知道她在遠維實習,她要是跟著一起去,相當於打亂人家的計劃。
尚知意婉拒:“我就不去了,和室友約好去吃飯。”
話已至此,何宜安不好強求:“那等你休息,媽媽專門陪你去吃。”
又問道:“你要去哪兒?先送你過去。”
尚知意想都沒想:“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
“外麵熱,您快上車。”她道彆。
好巧不巧,蔣司尋的汽車這時開過來。
看見何宜安,他下車打招呼。
“伯母。”
何宜安微笑:“今天下班早。周末有時間來家裡玩。”
“好,有空過去。”
寒暄幾句,何宜安介紹起尚知意。
其實無需再多介紹,她們站在一起的相像程度,蔣司尋便知道尚知意是誰了。他又細看一眼尚知意,有幾分像許珩,早上在電梯裡沒覺得像。
尚知意的目光也從他臉上匆匆一瞥,兩人有那麼半秒鐘的對視。
蔣司尋對何宜安道:“知意像許伯伯更像您。”
何宜安笑:“我也覺得,你許伯伯非說像他多。”
不知為何,他們談論的是她,她卻似一個局外人,像在聽彆人的故事。
一邊是不熟悉的親媽,一邊是陌生的老板,尚知意站在兩人中間分秒難捱,於是借機言彆:“那我先回去了。”
蔣司尋提出晚上一起吃飯,他來安排。
何宜安沒讓女兒為難,回絕了:“知意還有事,下次讓你許伯伯請客。”
尚知意看向蔣司尋,“蔣總再見。”
蔣司尋頷首,隨後又想起什麼,問道:“怎麼回去?”
尚知意:“地鐵。”
蔣司尋:“我送你。先到車上等我。”
何宜安隨聲附和:“那正好,坐你司尋哥的車回去。”
尚知意本想拒絕,對上他微幽平靜的眼神,便沒再推辭。
待女兒坐進車裡,何宜安歎道:“知意隨我,性子有時特彆倔,也不願給人添麻煩。”
因為不熟,蔣司尋不好評價。
何宜安是看著蔣司尋長大,從不和他見外,“那你替我把知意送到家。”
她手機響了,有電話進來,蔣司尋借故上車離開。
汽車緩緩從她麵前經過,她對著車內揮揮手,一直目送汽車開遠。
她看著遠離的車,另一輛車裡的許凝微則難過地看著她。
手機響鈴結束,很快再次響起,何宜安這才接電話,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電話是丈夫打過來,她算時差,國內現在五點一刻。
“你起那麼早?”
“睡不著。”許向邑正坐在院子裡抽煙,“等公司的事忙得差不多,我去看看知意。”
丈夫應該是想女兒了,何宜安:“你直接過來吧,公司的事永遠忙不完,先放放。等你過來,我們帶知意去吃飯,她在司尋公司實習。”
許向邑微怔,吐出煙霧:“知意在遠維?”
“嗯。”
何宜安在距離自己座駕七八米遠的地方停下:“你怎麼沒給知意安排司機,還是忙忘了?她上下班是擠地鐵。”
許向邑聲音低沉:“沒忘,她什麼都不接受。”
何宜安沉默。
許向邑撚滅煙頭:“我這周去看知意。”
“好。”何宜安不經意偏頭,看到了車裡翹首以待的那張臉,她衝許凝微溫和一笑,對著手機道:“先不聊了,凝微在等我去吃飯。”
邊說邊走過去。
“是爸爸嗎?”
“嗯。”
“我跟爸爸說兩句。”
何宜安把手機遞過去。
“爸爸,你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得注意身體。”
汽車開過兩個路口,許凝微的這通電話才講完。
手機還回去,她靠在何宜安肩頭。
想到剛才何宜安目送尚知意,痛入心脾。
何宜安垂眸:“怎麼不說話?”
許凝微抱緊她胳膊,靜了須臾:“這幾天睡不著就會想,你們怎麼突然就不是我爸爸媽媽了,實在難過的受不了,我就跟自己說,就當是個夢,醒來就好了。”
“但我又知道這不是夢。”
何宜安彆臉看向窗外,心如刀割。
知意呢?
是不是也這樣舍不得自己的養父母。
另一輛車裡,尚知意全程正襟危坐,安靜看著車外的人海與車流。
汽車即將左拐,她轉臉道:“蔣總,我在前麵下,正好有地鐵站,我坐地鐵回去很方便。”
蔣司尋正在回人消息,偏頭,目光落在她臉龐,“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把我當老板,安心坐著。”
完全沒有放她下車的意思,尚知意沒再拂他的好意。
蔣司尋接著回複消息,問了她一句:“需不需要給你幾天假?”
“不用。”
“哪天需要假期直接找Luna。你和許伯母太生分,找個長假試著多相處。”
尚知意沉默幾秒,隻說了句:“謝謝。”不是刻意生分,也不是不願相處,她與親生父母錯過太多年,他們已經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現在這樣的狀態挺好,他們知道她成長得不錯,她也知道他們是誰,身體是否健康,又過著怎樣的平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