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寧做螞蟻腿,不做麻雀嘴”,俗話說“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俗話還說“人眾之地不可往”。
但是……
宋軟聽了一下似是從右邊的院子裡傳來的,循聲嗖一下躥出了門外。
人眾之地不往哪裡往,去地獄開荒嗎?
做麻雀嘴惹人煩,但自己是真快樂啊。
隔壁院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鬨的人,擠擠挨挨地站著,齊刷刷伸長了脖子往裡看。
宋軟來晚了一步不知道前因,目光在人群裡一掃,看到了兩個知青點的人,頭頂大包但雙眼放光的韓珍珍在其中分外顯眼。
她顛顛地湊過去:“珍珍哪,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韓珍珍見她來,向邊上挪了挪擠出個位子來,眼睛一直盯著院子裡沒挪開,滿臉激動:“裡麵裡麵嚎的那個,聽說就是我們知青點剛嫁出去的那個女知青,叫葉香,邊上的那個男的是他丈夫,叫趙為民。”
她還沒說完,一臉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的胡豔咬牙切齒地開口:“什麼事,就是我不懂的、他們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唄!”
徐大牙湊過來:“你們城裡人說話就是喜歡彎彎繞繞,啥愛不愛的,就是趙為民幫白寡婦挑水,路上絆了一跤兩人滾一起去了,叫她媳婦知道了,在鬨呢。”
說起這趙為民啊,也是人如其名,是他們這旮瘩鼎鼎有名的老好人。今天幫東家挑水明天幫西家砍柴的,現在這個媳婦就是她當初天天幫乾活鋤草幫回來的。
結了婚也沒改性子,今天看見白寡婦一個人顫顫巍巍地挑水就上去幫忙,結果不知怎麼的摔一快去了,聽說當時都把白寡婦壓身子底下去了,場麵那叫一個勁爆。
要徐大牙說,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事,不然就村裡這條路,走了都快一輩子了,閉著眼睛都知道哪兒有草哪兒有坑,青天白日還能摔了?
這還真不是她惡意揣測,主要是白寡婦這人吧,就不是啥正經貨色,腰帶下一溜老爺們呢。他們這些外來的小年輕不知道,她們本村還沒點數嗎?
宋軟眸中八卦的光閃爍成機關槍,但她顧及著自己十八歲小姑娘的名聲,沒直接開口問。
但那些孫子都有一串了的老嬸子們就沒這個顧及了。
一個大娘擠眉弄眼地笑:“你說他們之間能不能有點事?我上次就瞅著她走路有點彆,你說她一個男人死五年了的寡婦,總不能她男人詐屍了吧?”
提起這個,一個乾巴瘦的大娘來了興趣:“你說的是不是看電影那天?當時我就奇怪咋沒看到她,回來的時候見有個影子從那誰門口躥進去了,隱隱約約聽到裡麵喊趙哥。”
“哦喲喲喲喲,趙哥~”
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笑得挑鼻子眯眼的。
宋軟聽得興奮如蒼蠅搓手,韓珍珍一個被爸媽保護得成好的單純娃兒從沒聽過這些,一邊羞得臉通紅,一邊偷偷抬眼瞄,顯然是意猶未儘。
就連原本還在生氣的胡豔都往這邊偏了偏。
她們隔這煽風點火,裡麵的葉香尖叫撲過去捶打著趙為民:“你居然叫她碰你!你居然叫她碰你!你是我男人!”
趙為民幾次想開口都被她的尖叫聲壓回來,最後隻得老實巴交地抱著頭先讓她捶。
雖然是挨錘的那個,他心中卻沒多少生氣,反而還隱隱有些得意,葉香反應這麼大,不是因為愛他嗎,不然和她怎麼不捶彆人呢?
這樣想著,他深情地開口:“小香,我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周圍的人眼睛瞪得像銅鈴,這是,不是,怎麼就到這一步了?
“這是不是被打傻了啊。”
和計分員磨磨蹭蹭半天終於為自己爭取到六公分的孫婆子昂首挺胸地回來,就看到自家門口圍了一堆人,再一看自己的兒子被捶得像個兔子似的,吱嗷一聲加入戰場。
她不太喜歡這個三兒子,但兒媳婦算個什麼東西?
連著下午從宋軟那受的氣,她擼著袖子一巴掌把葉香抽倒地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你個反了天的賤/貨,老娘把你娶回來是叫你打男人來了?”
剛還凶得跟老虎似的葉香一下子貓了下去,捂著臉在地上嗚嗚哭。
趙為民見自己的媳婦被扇到一邊,忙不迭上去護:“娘,你彆打她,她就脾氣急了點,沒壞心的。”
孫婆子被氣了個仰倒,伸手也要給他一巴掌,被葉香爬起來一撞:“不許打我男人!”
這一波一波接一波的情節看得門口的人一愣一愣,倒吸氣聲此起彼伏。
孫婆子的權威被挑釁,勃然大怒撲上去:“遭瘟的小娼婦,沒點人倫的東西,連婆婆都敢打,你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葉香嗚嗚哭著向外跑,孫婆子罵罵咧咧地追,大夥兒齊刷刷地讓開了一條道。孫婆子路過宋軟的時候想起下午的事,惡從心頭起,趁著混亂想踹她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