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來到青州還不曾好好休息過,也未吃過好的東西,穿得也不舒心,有些身心疲憊。
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嘈雜人群依舊沒有散去,馬車很快就到了百穀山腳下。
燕元明望著一眼看不到寺廟的山頂,有些猶豫。
已經上了一個台階的崔名斛。忽覺身邊之人並未跟上,狐疑轉身,遂回頭。
“屬下背著您吧。”侍衛倒是機靈。
她正想上背,就看崔名斛伸手到麵前,似乎是要拉她。
這誘·惑。
和她以往聖都遇到高潔偉岸的崔名斛,簡直是判若兩人,燕元明不想錯過,直接將手搭上去。
“臣帶了些親手抄超度經福,雖是不多,但也想為青州百姓儘一份力量,”他看了自己侍從一眼,“水災人禍,需得誠心,還是先親自爬些階梯吧,您讓風大人回去,臣陪您入寺廟。”
侍從意明,自覺退下。
而寧宜那侍衛看了他一眼,立刻跪下請示,“屬下不可離開殿下,此處人多雜亂,且行至山林寺廟,總有人煙稀少處,屬下認為,殿下不可單行。”
寧宜拉住那雙手,道,“辛苦你了,崔名斛。”
後,看都沒有看侍衛一眼,“你該懂事些,知道嗎?”
“此處乃是青州,又是最為繁華城區,風大人覺得,若是有什麼危險,趙太傅如何向皇上交代?”他手中拉著嫩軟香手,“此地為太傅所掌管,公主大可放心,再者,他也不過是一個侍衛,臣也非花拳繡腿,您也是知道的,臣也絕對可以保護得了您。”
風侍衛極不情願,但也還是退下,“…… 是,屬下明白。”
寧宜公主現在還是興奮著的,牽著崔名斛的手,早就思緒亂飛,根本顧不得其他。
她一向顏控,尤其是斯文禁·欲型。
崔名斛有一個彆人沒有特征,他既是斯文禦史,又武功了然,再加上桃花運俊美,或許這就是寧宜公主著迷他的原因吧。
可惜他不好女色,更過分的是單單卻對燕元嘉和顏悅色,硬是不服自己。
百穀山是青州最大的一座山,他們如今爬的這山,路上也有很多人,倒不是最高的。不過青州山川連綿,這山過後,又是一山,甚至有的直入雲霄,將青州給圍住大半,而青州卻是最為低處的。
她想要去的許願靈廟,其實也是在這座山後。
崔名斛走在前頭,根本就不等人,二人爬了大會兒,牽著的手就已經冒汗來了。
表麵上是拉著手助力,實際上卻是拽著的,她很不舒服。
“崔名斛,你累不累?”
崔名斛沒回頭,“尋常體力罷了,臣覺得正好。”
燕元明有些生氣,你覺得正好,本宮不覺得好!
“啊!”一個小孩子模樣的男孩衝得極快,她差點就撞倒,幸好有崔名斛,自己整個人都在他懷中,但寧宜哪裡注意到這個了,直接指著那逃遠了的小孩子,“你給我站住!!”
“聽到沒有!趕緊過來!跪下!”她說話間,都是氣喘籲籲的,而崔名斛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向前去追。
她轉身,整個人都在對方懷裡,想倚靠歇息,對方卻不露聲色地退後一步,“您小心些。”
話是關心的話,動作上可不是。
燕元明都奇怪了,這爬山速度也不慢,他怎麼氣息如此平穩,還更為穩重了。
“你去追,將他給我直接綁在樹上!”她扶著腰,指著那男孩逃跑的一條山路,又指了指旁邊這棵嶙峋粗壯的古樹。
看著那“男孩”跑去的蜿蜒小路,而非正路,他淡定道,“若是我去尋了他,一時半會,您可就是一個人了,您確定?”
登山,最忌諱的就是小路。
她想都不想,扯了崔名斛身上放衣服的包裹,擱在側麵長了青苔的石台階上,坐了下來,“嗯”了一聲。
崔名斛也跟著坐下,“若是來了劫匪,您就不是丟些銀兩了。”
“哪裡是銀兩,”她惡狠狠,“本宮抓到,必然將此孩童,千刀萬剮,全家入獄。”
說到全家入獄,崔名斛怔了一下,想到了彆事。
“您看仔細了,那可不是什麼小孩。”
青州不同於彆處,因年年水災,總是有大量損失,最為受害的還是百姓。更為了活命,這地有大量“孩童”男子,有組織有目的搶奪財富,他們還成立了一個“青奪幫”,這也是崔名斛來到後,當街被搶過一次,才調查到的。
寧宜公主眨巴眼,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孩子怎麼不是孩子。其實她是不了解這、年年災禍,餓死多少人,但瘦弱嬌小的百姓,還真的很多。
隻是這些東西,怎麼會表麵呈現給皇城之人?
她像是忽然想起來,“不是,崔名斛你不是說青州安全嗎?”
崔名斛忽然逼近,將她盯得緊,無所畏懼道,“我說就信?”
“我若是在此山將殿下殺了,也沒有人知道。”
燕元明一咯噔,臉色頓時一變。
越往上就越荒山野嶺,人群也漸漸稀疏,她此次來青州,還是任性而來 。若是解決了她,再解決她的侍衛,還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
再加上,自己還曾多次為難他。
燕元明一陣後怕,怪不得他主動接待自己,回想這兩天事情,是不對勁。
她往後退的功夫,崔名斛起身,“聖都尚且有作奸犯科者,青州怎麼會路不拾遺?殿下跟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