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已然開了靈智的大橘輕輕一躍,跳入了時霖的臂彎之中,舒適地垂下尾巴。
時霖熟練地擼貓,覺得養個毛絨絨的小靈獸也還不錯。
他掃了眼下方呼痛翻滾著的男人,眼神冰涼,輕輕彈出去一道靈力,沒入了男人的身體,然後直接把人丟了出去。
男人見狀,以為自己終於脫困了,短暫的震驚後憤憤啐了一口,手腳並用地站了起來,暗罵道:“什麼玩意,故弄玄虛,就一群畜生——”
忽然,他雙眸猝然瞪大。
劇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刺激著每一根神經,恍然間他似乎聽到了耳畔無數小動物淒厲的嘶吼。
那些他曾經給予動物的傷害,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完完整整反饋到了自身。
身體上看不出來任何傷口,所有的感官卻都在痛苦中掙紮,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煉獄。
當神經刺激到一定程度,男人以為終於能暈厥過去,卻發覺疼痛瞬間消失,等到他喘息片刻後,一切又再次席卷而來。
一如他對那些小生命所做的一樣。
時霖看著那個男人跌跌撞撞離開,不再去關注這件事情。
一個將罪果反饋到自身的小法訣,想必足夠他下半輩子好好反省了。
他這樣想著,揉了把大橘的耳朵。
隻不過,沒想到秘境入口居然是以這種方式被激活的。
畢竟是天天上廁所的隱秘小天地,大橘受傷後,估計拖著身體跑了過來,想死在一個熟悉的地方。
然後就把秘境入口刺激到了。
雖然被迫鏟屎,看上去很心不甘情不願,但這個入口居然還是個隱形的貓奴啊。
時霖對秘境沒興趣。
他在修真界的時候,闖過的秘境沒有上千也有數百。
次數多了就能發現,基本套路就那麼幾個,無論是天然生成的還是後天創造的,都沒什麼新意。
不過,他對看彆人闖秘境感興趣。
時霖興致勃勃地從儲物袋裡翻出一個類似於現代世界的監控裝置,名為窺影珠,由兩個部分組成。
其中負責接收影像的圓形小珠子被他留在了秘境旁邊,這小圓珠子可隱形可移動,上天入地都不成問題。
另一個部分就是一個圓形水鏡,負責轉播畫麵。
時霖直接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看著水鏡裡的實時電影。
大橘趴在他身旁,仰起小腦袋,好奇地一起看電影。
他離開現場後沒多久,又來了挺多人的,估計是之前圍著的修士把自家宗門宗主都搖來了。
居然還有個金丹期的,有點欣慰。
天海宗那個紅發老頭好像沒來,這都一個月了,還沒進階嗎?
總不能在等什麼良辰吉日吧?
時霖撈了包薯片,開了瓶可樂,一邊擼著貓,一邊看著彆人闖秘境。
折騰了大概一個時辰後,秘境的入口終於打開了。
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是警惕心還不錯,排成小隊分批進入。
裡麵居然是個寬闊的室內空間,而且沒有貓屎,也不知道貓屎去哪裡了。
時霖看著看著,身體逐漸滑落,變成了仰躺的姿勢。
畫麵上,一眾人警惕地往前走去。
在確認那片室內空間並沒有任何特殊後,他們小心翼翼地從大門走出,踏上了泥土地。
麵前赫然是一大片花叢。
這些花外形相似,色彩統一,齊刷刷鮮豔的大紅色,一眼望過去,像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嗯?
這規模這形狀還有這飽和度過高的顏色——
幻憶花?
時霖立刻從癱倒的姿勢改為了坐直。
他索性放開神識,穿梭進入秘境,感知了一番那片花田。
還真的是幻憶花。
這種花,是一種非常、非常、非常神奇的靈植。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這種靈植的等級其實很高。
畢竟靈氣枯竭的情況下,最多也就有個剛入門的一階靈植頂天了。
但這貨能到四階,甚至達到了中階靈植入門標準。
聽上去像是什麼珍貴的天材地寶。
但怎麼說呢,放在修真界的話,路過的靈鳥都不屑於叼一口。
幻憶花的等階來源,和它自身蘊含的靈力毫無關聯。
比起用處,它甚至還比不上能拿來包餃子的一階靈植月芽草。
它是個極度偏科選手,在窺視記憶和幻化之術上麵頗有建樹,被時霖嫌棄地稱為新一代社死工具。
簡單來說,幻憶花能夠不分修為等級地窺視記憶,然後通過自己的幻術展示出來。
這種窺視完全隨機,包括但不限於上廁所、睡覺、生命大和諧、打架、修煉、上躥下跳等。
屬於花自己也控製不了窺視內容的那種。
至於幻術展現出來的部分,也隻有記憶裡出現的人才能看到。
高階修士有各種秘法能夠短暫截獲這些畫麵,但總體而言用處不大。
幻憶花沒有固定的生長地點,誕生方式也不明確,放在如今這個修真界,還是在秘境,倒也不奇怪。
畢竟鍛煉鍛煉心智還是挺有效果的。
以時霖的能力,截獲畫麵自然不是問題,但是他沒興趣看彆人的記憶。
更何況,光是那群修士看到記憶後臉上五彩斑斕的表情已經足夠有趣了。
除去修為過低的李狸狸外,他的coser團團員們基本都在。
闕楓和闕桑一個茫然一個怒火衝天,鬱番滿臉通紅,易長空麵無表情,喬九秦睜大眼睛,看上去還挺津津有味。
傳輸影像的小圓珠隱匿身形後漂浮在半空中,晃悠悠地穿過了幻憶花叢。
然後被一朵特立獨行的幻憶花給纏住了。
幻憶花是那種,無論是人是狗,隻要敢路過都得給我停下來看一段過去的記憶最好是黑曆史的那種性格。
時霖拿出的法寶品階又很高,本身也有了一絲微弱的靈性,就被幻憶花攔下了。
可惜靈性歸靈性,小圓珠又沒有記憶這種東西。
麵對凶惡的幻憶花,簡直像絕了育的公貓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眼看著鏡頭被纏住了,時霖又不想破壞那麼大一片自然生長的幻憶花。
能長成這麼大一片,還挺難的。
他想了想,索性借助小圓珠,隔空丟了一點自己的靈力過去。
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幻憶花了,每次都沒什麼意思。
隻要過往的記憶足夠多,而且大部分都是閉關修煉的無聊場景,幻憶花就傷害不到他的精神。
果然,在接收到屬於時霖的靈力後,一大片幻憶花叢開始瘋狂搖擺起來,它們順著靈力的來源湧去。
隨後,水鏡畫麵內,幻憶花叢上方霧氣縈繞。
一副並不怎麼清晰的畫麵漸漸浮現了出來。
一個洞府。
時霖心中了然。
想必又是打坐修煉的場景。
不過從第三視角看自己修煉,偶爾欣賞欣賞自己還是不錯的。
時霖向來不怎麼在意外表,不過他知道自己好看,偶爾照鏡子的時候,也會多停留幾秒鐘。
幻憶花凝出的畫麵漸漸清晰起來。
時霖的懶散的目光微頓。
確實是個洞府,但是這個洞府的布置有些陌生,不像他的風格。
時霖向來喜歡東跑西跑,經常外宿。
有人的地方就住酒樓,沒人的地方就露宿山頭,多住幾年就臨時在山裡挖個山洞。
難道是某次旅途中弄出來的臨時住所?
時霖耐心繼續看下去。
畫麵上的自己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白色裡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被褥亂成一團,好幾個巨大的抱枕散落一地。
這會倒是有點像他自己的洞府了。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畫麵外走過來一個人。
一身純黑法衣,衣擺上是用金靈蠶絲線繡出的暗紋。
不知道是設計還是穿衣服人的小心思,領口扯得極開,隱約可見起伏的肌肉。
是謝非寒。
影像裡探測不出修為,謝非寒又是幾百年如一日沒什麼變化,時霖一時間還真記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不過應該不是特彆久之前的事情。
畢竟這件法衣,是他在謝非寒化神期的時候送的禮物。
畫麵中,謝非寒緩步靠近,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床上沉睡著的人。
他停頓了好久,似乎在糾結什麼,眉宇微皺,眼神卻意外溫和。
許久後,當床上的人翻了個身,麵朝著他後,謝非寒似乎終於下定決心。
隻見他緩緩俯身,在時霖的眼尾,留下了一個清淺到幾乎一觸即分的親吻。
時霖:“……”
時霖:“……?”
時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