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謝離垂著頭睨了眼地上的主仆,先前還覺得側妃有心,怎麼感覺她們一唱一和故意的啊。
林沂挑眉,目光傾斜落在謝離的側臉,半合的眼睫將眸子遮擋得嚴實,唇撅得臉頰鼓囊囊的,一副委屈模樣。
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太子妃與雲側妃的情況,管事已經向他彙報過,自然知道嬤嬤所言非虛,但他也甚是疑惑謝離為何會這般冷待雲側妃。
“太子妃可有什麼要說的?”
謝離抬眸瞥向林沂,捕捉到他眼裡的打探和促狹,羽扇般的眼睫輕顫,思索著要怎麼回答。總不能直接說是不喜歡雲側妃吧,傳出去顯得他善妒無容人之量似的,到時候說不定又得被皇後教導。
這太子也真是,方才雲側妃都岔開話題,還非要逮著不放,主動問起。
林沂還等著謝離的解釋,驀地接受到對方一記幽怨的眼神。
?
這是在怪他不幫忙嗎?
謝離眼珠流轉半響,順著石桌跪下。
林沂一愣,欲伸手扶起,可謝離彎著腰未搭理。腿傷剛好,跪什麼啊,他又沒說什麼。
“新婚次日,殿下未留下隻言片語便久久未歸,臣妾惶恐不安,擔憂是否自己觸怒殿下,故終日禁閉反思,側妃好心相待,臣妾卻不敢回應,生怕無端牽連側妃,隻能疏遠。”
此言一出,不僅雲側妃怔然,連嬤嬤也未想到是此緣由。
她當然不知道林沂和謝離之間藏著驚天秘密,原以為理是站側妃這邊的,太子妃如何辯解,都能在太子那留下個善妒冷心的印象。畢竟哪個男人會喜歡善妒霸道的正室,就連盛寵的皇後都要給皇上納妃。
“太子妃多慮,殿下隻是公務繁忙,並沒有怪罪的意思。”雲側妃輕聲道,心裡一陣愧疚,那段時日外頭風言風語多,她未思及其他,太子妃卻為她考慮,而她一心想著爭寵,屬實不應該。
她懷揣著歉意麵向太子:“殿下,原是一場誤會。”
謝離垂著頭:“殿下那日雖向皇後娘娘解釋是出於公務繁忙,事出緊急,可未得到殿下金口玉言,臣妾心中仍惴惴不安,無法寬宥,”他怯怯抬眸看了眼林沂,小聲說:“當真與臣妾無關吧,殿下不會再怪罪臣妾吧。”
林沂嘴角一抽,這家夥明明知道他不回來的原因,偏要拎到明麵上裝傻,攪和到一起討他寬恕。
“殿下。”
林沂掃了眼感動求情的雲側妃,忍不住扶額,他敢說謝離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才疏離雲側妃。
他已經當著皇後的麵誇下其詞,當下一堆外人也沒法再否認。原本還想看謝離的熱鬨,倒是讓他抓到機會迫使自己鬆口了。
“起來吧,膝蓋剛好,又想弄傷是不是?”
謝離嘀咕:“殿下還沒說呢。”
林沂無言,倒了一杯茶,沒好氣地說:“不怪罪。”
謝離暗自竊喜,壓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坐回位置,偷偷瞄身側的林沂,不料與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上,心虛地睜睜眼,舉起茶杯輕抿。
“太子妃仁厚,嬤嬤小人之心揣測,妾身代她致歉。”雲側妃眉眼輕蹙,語氣誠懇。
謝離頓時不好意思,畢竟他確實是故意疏離雲側妃,剛剛還利用對方一番,沒想到雲側妃不僅當真還挺上頭?
他想著得還個人情啊,不過雲側妃母家可是世家大戶,吃穿用度說不定比他還好,唯一需要的......
謝離餘光撇到品茶的林沂,宛然道:“既是誤會,側妃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臣妾的傷已經痊愈,側妃入府許久,您今夜不如宿到側妃那。”
“啪——”
林沂重重放下茶杯,目光沉沉盯著謝離,“你要本宮去側妃那?”
謝離觸到林沂漆黑的瞳孔,似有一把火在燃燒,散出逼人的氣勢。他避開視線,輕聲說:“臣妾與側妃解開誤會便是姐妹一場,殿下合該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林沂舔了下後槽牙,深沉的眼眸裡醞釀著灼灼的怒火。他收緊牙關又須臾鬆開,冷笑:“既然太子妃如此寬懷,那本宮豈能辜負太子妃的心意。”
謝離心裡閃過一絲刺痛,因欣喜而揚起的麵容倏忽軟下來。他無意識地手指絞動,用力咬住下唇,似有若無的視線飄向身側的人。
片刻,謝離起身告退:“臣妾出來有些時間,先回去了。”
林沂沉著臉沒吭聲。
待謝離離開,雲側妃按捺激動柔聲說:“殿下,起風了,不如我們也回去吧。”
林沂嗯了聲,率先走出亭閣,雲側妃立即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