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太子不在,雲側妃和謝離相安無事,各不往來,如今太子回府,日日宿在太子妃房中,雲側妃雖有些傷心,卻也沒作他想。倒是母家跟過來的嬤嬤看著著急,忙勸說:“太子難得清閒,側妃得抓住機會多與太子親近,成親都個多月,您還未侍寢,屬實不太像話。”
雲側妃歎息:“你那日沒聽太子與皇後說的嗎?太子妃是他心儀之人,如今正是蜜裡調油之際,哪看得到我?”
嬤嬤看她這副不爭氣的樣子更加著急:“爭寵爭寵,寵愛是需要爭取的,您總不在太子麵前露臉,他怎麼會想得起還有個側妃。”
“那嬤嬤的意思是?”
“太子妃正在養傷,您該去探望探望。”
林沂議完事從書房出來,問身邊的下人:“太子妃在做什麼?”
“太子妃在園子裡喂魚呢。”
腿好利索了嗎,就到處跑。林沂暗暗腹誹,拔步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遠遠瞧著亭閣裡除了謝離三人,還有雲側妃在一旁與之說話。
謝離一連在房裡躺坐好幾天,實在煩悶,看今日天氣不錯,就讓江星勉帶他出來透透氣。他腿上的傷正處於結痂長肉期,時不時癢得難受,走不了太久骨頭就隱隱發疼。
一點飼料落下,池中白色金色黑金色的鯉魚一擁而上,彩帶似的魚鰭濺起大片水花,小弧虹光隱現其中。
謝離枕著欄杆賞魚,藍色的雲袖自然垂落,隨著他揮灑魚飼的動作輕晃。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嘴裡輕哼歡快的小調,姣好的眼眸彎起,暈染開眉心紅色的花鈿,淡色的眼尾漾起一抹愜意。
“太子妃。”
謝離轉頭聞聲望去,雲側妃領著嬤嬤和婢女盈盈靠近自己。噙著的笑意淡下去,他收回俯趴的姿勢端正坐好,“雲側妃。”
雲側妃拿過身後婢女的食盒,邊拿出裡麵的東西邊說:“前些日子太子妃於閨中養傷,妾身未及時探望,深感歉疚,聞太子妃難得出來散心,特意做了些糕點,請太子妃品嘗。”
我這才出門就送糕點來了,還真是夠巧的。謝離心裡默默嘀咕一句,借住江星勉的手臂換到亭閣中的石桌前,掃過擺出來的三盤糕點,個個精致美觀,聞之奇香,還真有些胃口了。
他拈起麵前一塊綠豆糕,粉糯的糕點在舌尖化開,淡淡的桂花清香和著微甜的豆粉充斥口腔,非但不膩還很清爽。
謝離忍不住多吃了兩口,抿完一口清茶,頂著雲側妃略顯緊張的神情莞爾道:“雲側妃手藝真精,很好吃。”
雲側妃微微舒氣,腿上緊緊絞住帕子的手鬆開,揚起得當的笑容自謙:“手藝不佳,幸得太子妃不嫌棄。”
話罷,雲側妃同樣拿起就近的粟蓉糕,一手墊在下方,唇不露齒地小小咬一口,微抿完便放下糕點,用帕子輕輕擦拭嘴角,整個姿態端莊優雅,淨顯淑女風範。
謝離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見她隻吃這一口就不再動手,悻然將剩下的綠豆糕放進嘴裡。
謝家自然也是為他請過教導嬤嬤指導儀態,但到底是個妾生女,並沒有多上心,他本來樂得輕鬆,現下這麼一對比,不免有幾分見絀。
不愧是高門貴女。
盤裡的糕點少了一整塊,雲側妃心裡冒出些欣喜,說明太子妃是真心喜歡自己做的東西。她自小耳提麵命,學的都是如何當好一個當家主母,凡事要體麵,不能喜形於色,隻眼裡閃過些亮光,神情仍淡然:“太子妃若喜歡,妾身日後常做些。”
“呃,不必麻煩。”謝離微窘,那豈不是得時時往來?不知是何原因,他心裡總有些抗拒與雲側妃親近,分明以往與其他女子相處很融洽的。
“不麻煩的。”雲側妃淡笑,“左右無事,也不費什麼功夫。”
謝離渾身不自在,嘴角不自覺下撇。對方幾次散出好意,他若是一再回拒實在失禮啊。
雲側妃的嬤嬤始終眼觀兩路,一麵時刻盯著太子妃的舉動,一麵望著庭院的方向注意來人。等了許久,總算等到太子的身影,餘光算著對方走過來的步子,不克製聲量地說:“太子妃,我家側妃心裡總惦記著您,想和您姐妹相待好好服侍殿下,一片真心難免唐突,若是冒犯您,您儘管說,好叫側妃安心。”
謝離頓住,垂眸暗自無語,知道唐突還問什麼呀?
“太子殿下。”
聽到身邊人的稱呼,謝離立即收起那點念叨,欠身行禮。
林沂掃過謝離一眼,在他旁邊的石凳上落座,“剛才在說什麼?誰冒犯了?”
雲側妃咬住下唇,克製著心裡的悸動,施施然起身回應:“殿下大抵聽錯了,妾身做了點心與太子妃一同品嘗,太子妃很喜歡的,殿下可否嘗嘗?”
“是嗎?”林沂看向剛才說話的嬤嬤,“你適才說的似乎另有內情?”
嬤嬤沒想到太子沒應側妃的邀請,反而直白地追問,慌亂一秒,又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不敢瞞殿下,”嬤嬤神色害怕地抬眸看了眼太子妃,似鼓足勇氣開口:“奴婢奉命照顧側妃,親眼瞧著側妃多次欲與太子妃親近,卻不知為何太子妃幾次冷落,實在不忍側妃心意被辜負,才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奴婢有罪。”
她說這話心裡是有底的,無半點虛構,府上的人都知道太子妃與側妃鮮少往來,也都看見過側妃幾次被太子妃打發離開,太子若不信,隨便一問就能知曉。
“嬤嬤!”雲側妃嗬斥聲,隨即跪下請罪:“殿下,太子妃對妾身多有寬待,妾身並無多想。”
“是奴婢心胸狹隘,與側妃無關,奴婢甘願受罰,請殿下莫誤會側妃,側妃自小無玩伴,如今隻是想與太子妃做伴,並無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