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爾不屑地白他一眼,“你是想叫阿宜教你吧。”
池秋鴻不好意思低下頭。
傅歸荑適時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不了,我最近有點累,還是留在屋裡休息。”
池秋鴻見她眼底微微泛著青黑,眉宇間透出疲憊,雖然失望卻不再提射箭之事,臨走時又留下一瓶補氣的藥丸和幾句關心的話。
傅歸荑神情凝重地拿起藥瓶,內心感歎池家真是有錢,小小的瓶子精致非凡,上麵燒製了龜鶴齊齡的青花紋。恐怕裴璟也如同覬覦傅家的騎兵一樣,對池家的家產虎視眈眈。
她望了眼池秋鴻傻二愣的樣子,但願這個池家的嫡子是大智若愚,千萬不要跟裴璟硬碰硬。
傅歸荑整個上午心不在焉的,內心焦急地等著放堂。
太傅一說結束,她便避開人群匆匆回長定宮換了件暗色衣服,又把袖箭捆在手臂上。
準備好一切後讓鄧意在外麵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接著馬不停蹄地趕到藏書閣,此時一路上還沒什麼人,隻有兩個氣息綿長的太監守在門口。
傅歸荑亮出世子腰牌,很順利進入一樓。
甫一進入,撲麵而來的墨香彌漫在她周圍。一眼望不到頭的書架整整齊齊排列成四行,每個書架上又分了十二層,傅歸荑的頭剛好卡在第七層和第八層中間。
偌大的藏書閣十分安靜,偶爾聽見零星的翻書聲,這裡還有幾個看不見全貌的人,或穿梭尋找書籍,或倚靠著翻閱。
傅歸荑佯裝找書,實則是悄悄接近二樓入口,看見門上掛了一把閉合的銅鎖。
她小心謹慎地環視四周,發現無人注意後從袖子裡掏出一枚細長的鐵絲,撥動兩下後順利打開鎖,進入二樓。
二樓與一樓布局相似,隻不過空無一人,安靜得有些陰森恐怖。
傅歸荑沒有多做停留,直奔三樓入口,用同樣的方法進入三樓。
三樓的架子比一樓二樓更多,密密麻麻連一片,一堵堵書牆完全遮擋住後麵的視線,昏暗逼仄,窗口投射的日光在地上拉出長長的陰影。
三樓人少,平日也沒什麼打理,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書黴味,令傅歸荑無端聯係起與那晚摘星宴後醒來後的廢宮。
她被塵土衝得輕咳幾聲,食指微蜷堵在鼻尖。
傅歸荑一路皺著眉找過去,終於在倒數第二排的右側架子上看見“京城戶籍存放記錄”的字樣。
她一目十行,發現這裡果真有曆年登記冊,壓抑住雀躍的心認真仔細地逐一翻找過去十三年的記錄。
她的哥哥五歲走丟,無論是何時到的京城必定都會登記在冊。
整整三層,粗略估計有一百來冊。傅歸荑有些頭痛地想,是從最近一年往前翻,還是從十三年前開始找。
她時間不多,藏書閣並不是時時刻刻對外開放的,這次闖入三樓已是冒險之舉。既然哥哥的消息是最近傳回來的,那就從今年開始往前找。
決定後傅歸荑便拿起最前端的書冊開始翻閱,她的目標很明確,比照哥哥的年齡找入京的男子,譬如今年的冊子就找十八歲的男子,去年的找十七歲的男子……以此類推,單獨行動的優先於拖家帶口的,但也不排除哥哥被其他人救了帶入京城。
因此外來人口優先於的本地人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傅歸荑看完一卷後脖子有些酸脹,她將書冊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錘了捶右肩又拿起旁邊的繼續翻閱。
一無所獲。
傅歸荑漸漸覺得周圍的空氣有些窒息般的沉悶,壓得她胸口悶悶的疼,蹙著眉翻完最後幾頁,還是沒有。
看得入神,她根本沒察覺有人在悄悄接近她。
那人身形高大,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步子又快又輕,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更高的書架間,極難被察覺。
他目光幽深,直勾勾盯著前方專心致誌看書的人,就像看一隻掉進陷進仍懵懂無知的獵物。
為了節約時間,傅歸荑目光尚停留在最後幾行字,她的手已經去尋旁邊的第三本。
剛一碰到個什麼東西就察覺不對勁,怎麼是熱的?
傅歸荑愣了下,仰頭看去,微褐的手背膚色看得她心驚膽顫,她的指尖像觸電一般猛然縮了回去。
背脊被熱氣侵蝕,炙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背,她整個人卻冷得發僵。
她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敢回頭確認來人身份。
然而壓抑沉悶的檀木香已經明確彰顯了此人的身份。
傅歸荑渾身僵硬,全身的血液倒流回心臟,一時間冷得發顫。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攥緊,呼吸不暢。
“傅世子,若是孤沒記錯,三樓應是不對外開放的?”
裴璟的沉厲的聲音在傅歸荑頭頂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