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天地間極具壓迫感的威壓漸漸散去,不知道多少個地方的生靈感受到了這一點,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驚疑不定地對視一眼。
他們或隱晦交談,或以眼神示意,各種方式不一而足,目標皆直指頭頂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昆侖山上,元始倏地睜開眼去,眼眸冰冷徹骨。他匆匆站起身來,便要向外麵走去,又被老子抬手攔住。
“元始。”
被迫停止閉關的長兄推開門扉,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神情中頗帶幾分警告意味:“此事已經平息,無論那位因何發怒,你如今趕去,都不會有什麼結果。”
“難道兄長就讓我這般看著嗎?”元始深深吐出一口氣,回頭望向老子。
“無用之事,不必去做。”老子平靜地重複了一遍,“而且,通天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不是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緩聲道:“元始,冷靜下來,你能感覺到的。三清之間的聯係告訴我,通天現在並無大礙。”
元始定定地看著他,良久,他微微闔眸,掌心按在胸腔之上,聆聽著那一側傳來的時有時無的音訊。
那般驟然劇烈的疼痛感已經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細水長流般隱約的痛感。
他心頭隱隱生起幾分預感,眼前浮現幾句天機,卻又見著一幕:那側的少年似乎在昏迷之中,眉心微微蹙著,神情蒼白而痛苦。
元始察覺到這一點,眉頭不覺蹙起,攏在袖中的手指陷入掌心之中,泛起隱隱的痛意。
很快,畫麵消失,連帶著那點淡到微末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不見。元始微微睜開眼,神情幽邃入骨:他再度失去了同他弟弟之間的聯係。
“通天大概已經平安無事。”老子開口道。
他仰首凝望著那無波無瀾的天際,指上掐訣,感受著那如今仍舊一片混沌的天機,眉頭微微蹙起。
如雪般無瑕的白發自肩頭垂落,三分孤冷,四分漠然,竟令人一時分辨不清,這般冷淡模樣是否當真是天上的雪,九州的月,亦或是此刻昆侖山上懷著人間憂思之人。
通天……
長兄隱含憂慮地一歎,視線又重新落在元始身上,腦袋又隱隱作痛。
差點忘了,他麵前還有個問題弟弟呢。
“元始。”老子揉了揉眉心,又勸了一句,“回去吧。”
元始卻隻垂著眉眼,語氣冰涼:“他是不是又和那位對著乾了?”
“元始!”老子微微加重了語氣。
“欺天罔上,一味逞凶,活該他如此下場!”冰雪洗濯過的眼眸愈發冰寒,元始微微抬手,近乎慍怒地一揮!
昆侖山萬頃的冰原一瞬之間冰寒徹骨,大片大片晶瑩剔透的雪從九天而落,將其一瞬之間冰封。其間的生靈熟練地給自己加了一層小被子,又顫顫巍巍地探出頭來,思考起為何玉清真人又雙叒叕動了怒意。
啊,難道又是因為上清真人嗎?可是最近好像都沒瞧見他啊。人都不在還能引得玉清真人發怒的嗎?不愧是他啊!
親生的親生的,真是親生的兄弟呢。)
“你又何必說些這樣的話?”老子是真心覺得頭疼了。
是個人都能瞧出他對通天的在意,可又偏偏嘴上不留情,撿著什麼話都敢說,這,這必然會將人越推越遠的啊。
元始微垂眼眸,淡聲道:“明明兄長也是這般覺得的吧?”
老子又歎:“雖說如此,但是……”養貓不是這麼養的啊,你這樣連貓聽了都想給你邦邦兩拳。
元始卻隻是倏然冷笑一聲,瞧了老子一眼,索然無味般重新推開門扉:“罷了。等他回來我再同他算賬!”
那麼,弟弟什麼時候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