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去了療養院,謝知讓每天不用先回到路途遙遠的筒子樓,再返回喻凜的公寓,時間一下子充裕了起來。
偶爾林鶴工作忙碌,晚上回不來的時候,謝知讓還會主動擔任起廚師的角色,隨便做幾個小菜就把喻凜投喂得心滿意足。
飯後,喻凜癱在沙發上消食,耳邊是謝知讓平緩清和的聲音,似乎是發覺了喻凜天生對文科類課程少了一根筋,也不願浪費時間去理解那些文字背後的內涵,謝知讓刻意增加了飯後讀書的流程,想依靠這種方法把那些枯燥的知識強行灌進喻凜的腦袋瓜裡。
喻凜早就察覺到他的動機,但也沒多說什麼。
他的記憶很好,謝知讓讀過的單詞古文他都會記得,卻很難體會更深層次的東西。
諸如“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他能夠想象出紅霞染儘水天,群鳥飛越的場麵,卻無法像謝知讓那樣對這幅畫麵感到驚歎。
他也能夠理解“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是在寄托功業難成的遺憾,但也不會生出悲從中來,有感於斯文的情緒。
他的大腦構造好像天生就與旁人不同,他能夠理解雜亂複雜的公式,速記每一個文字,卻總對人世間的喜怒哀樂隔了一層厚厚的紗帳,像個局外人一般。即使有時候知道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但意識和大腦卻仿佛在兩個層麵,無法交融。
謝知讓念完了四篇古文,側過頭來打量喻凜,見他表情空白,眼睛失神,便猜他的思緒又跑到了九霄雲外。
於是習以為常地更換成了自己的生物筆記,同為枯燥的需要背誦的文字,喻凜對生物的興趣會稍微大上一點。
剛讀到ABO三者體內分泌的不同激素,喻凜的眼珠溜溜一轉,人坐直了。
“謝知讓,你的發|情期是什麼時候?”
這句話若是在彆人口中說出,多少有點冒犯。但謝知讓知道喻凜也就是這麼一問,並不帶任何情感,至於是處於何種動機,他向來猜不透。
謝知讓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的信息素水平不高,分化之後就沒有過發|情的征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喻凜若有所思地靠回了沙發,盯著天花板思考了有一會,才說:“明天去查一下吧,確定了時間,我教你玩蝴蝶刀。”
謝知讓疑惑:“怎麼了?”
“我聽說omega發|情時,所有舉動都不由理智掌管,會變成欲|望的奴隸,無比渴望alpha的愛|撫。哪怕清醒時對他無比厭惡,但在信息素的控製下都會變成聽話的雌|獸,任其掌控。”喻凜連說這些曖昧的詞句時,語氣都是平淡的,單純得仿佛在和他探討什麼家常瑣事,“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有反抗的理智與機會……唔,最好一刀斃命。”
不僅是謝知讓,連007都被喻凜的虎狼之詞震驚道:【你到底在教他什麼啊?!】
【窮苦人家的omega就是一件物品,這是你說的。】喻凜漫不經心地說,【但物品也分很多種。】
喻凜天真地問:“隻捅一刀的話,應該就算正當防衛了吧?”
謝知讓呆呆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通常在發情期前提前使用抑製劑——”
“萬一來不及呢?萬一抑製劑失效了?萬一有傻|逼alpha蓄謀已久?”
007:合理懷疑傻|逼alpha是在說許澤安。
謝知讓說:“我會學的。”
得到了謝知讓肯定的答複之後,喻凜終於從沙發上爬起,摸上了書桌攤開他語文試題。
距離林鶴回家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得給他哥留個好印象,興許還能得到今晚額外的夜宵加餐。
於是林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喻凜乖乖巧巧地晃著腿,認真做題的模樣。
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喻凜故作欣喜地抬起頭,問道:“哥,回來啦?今天晚上有什麼好吃的嗎?”
林鶴沒有說話,給他示意了一下空空的雙手,走到書桌邊上掃過喻凜胳膊肘下壓著的作業,潦草的字跡認真地寫在每一條答題線上。
然而,當林鶴的指尖碰書角時,喻凜雙手一僵,下意識地就要遮擋,林鶴在他的阻擋下眼疾手快地從作業下抽出了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地畫著蝴蝶刀的使用大全——
與幾個月前的火柴人相比起來,喻凜的畫技進步神速。
林鶴突然生出一絲是不是應該送他去學個藝術的詭異想法。
“今晚沒有,摸魚成這樣還想吃夜宵啊?”
喻凜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一隻手在小腹上蹭了一下:“可是真的學餓了。”
林鶴的視線順著他的動作往下一掃,落在少年纖細的腰身上,眼神有些飄忽。
半晌後,他瞥開視線,突然說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一點?”
喻凜疑惑地看向謝知讓,想要拉人作證:“有嗎?”
謝知讓也在他的腰上的一掃,猶豫道:“好像……是有那麼一點。”
喻凜瞳孔地震。
他也就是每餐三碗飯晚上偶爾還吃了點林鶴帶回來的甜品夜宵而已,怎麼就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