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澤恩十四年……(1 / 2)

澤恩十四年,長安

“郎君,這場宴席我們就非去不可嗎?”裝潢講究的馬車之內,一名看著十四五歲年紀小廝打扮的少年略帶著不滿的問到,眉頭緊皺著。

而他所稱呼的郎君正閉著眼,麵色淡淡的。

“那位從來都是喜歡作弄人的,郎君要是去被欺負了可怎麼辦?”他嘟嘟囔囔的,語氣中全是對於自家郎君的維護之意。

沈佑京這才睜開眼,去看晉二,稍顯無奈,

“無事。最近阿耶剛升任了國子祭酒,他總不至於真的踩到我頭上來。”

話是這麼說,但是滿長安的人誰不知道那位的惡劣脾性,脾氣一上來做出什麼都是有的。

他們此次要去赴宴的人家,是長公主家獨子,竇瑰。其父乃是戶部尚書,開國①郡公,名為竇師。大長公主身份尊貴,並且對於她這個兒子更是極儘寵愛。父親又是刑部尚書,深得皇帝信任。從小備受寵愛,又身份尊貴,多重因素加起來,自然性子囂張,在長安中的名聲很不好。

這次被下了帖子,也是沈佑京沒想到的,他和竇瑰從未見過,更不要談什麼交情了。

見晉二還是很不放心,模樣簡直和家中三弟一模一樣,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長公主府,自然是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極力塑造而成的。多用紅柱白壁,整齊而不呆板,華美而不纖巧。

沈佑京剛下馬車,就有長公主府上的下人過來服侍。他身子看著單薄,皮膚又白,讓人忍不住小心些。外人麵前他從來不否認這一點,隻有自家人知道沈佑京其實身子上半分毛病沒有。

門口站著個少年模樣的人,杏眼小臉雙眸明亮,身著銀紅月白紗,頭戴赤色金冠,脖頸處還帶著鏤空金項圈嵌寶石,身上還有著各色的飾品,什麼護身符,玉佩,寄名鎖,皆是極精巧的手藝。容貌氣度倒是讓人見之難忘。隻是驕矜得很,直到沈佑京走到他身前,馬上要行禮的時候才多看了沈佑京一眼。

“行了,病秧子還行什麼禮。”他這話很是無禮,也讓人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是個什麼身份。這種性子,也難怪長安之中無人喜歡和他相處。

他身邊的仆從趕緊提醒他,聲音悄悄的,“這位是國子祭酒家的二郎君。”

對方這才知道他是誰,略微頷首,畢竟國子祭酒也不是能輕易得罪的,誰家兒郎多多少少還是要去國子監學習一些日子的。不過他的態度也隻到這兒。

沈佑京沒在意竇瑰的話,他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竇瑰微微挑眉。倒是方才才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人有些不滿。

“竇瑰,你怎麼就是改不了你這德行?”

沈佑京轉頭去看,就見一名極為英俊的男子下來。此人和沈佑京比起來那可真是大相徑庭。

沈佑京是一眼看得出來的病弱,那這男子就是一眼看得出來的英氣勃發了。

他身量極高,沈佑京也算是男子間中等的身高,但是去看這個男子的時候,都還需要仰一點頭。男子五官鋒利得很,聲音也是冷冷的。

竇瑰見了他,眉頭一下子蹙起來,甚至連句話都沒說,一轉頭直接進府。

“你也來了?”

沈佑京自然認出這是誰了,甚至兩人頗為相熟。

這位男子在長安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不過他的有名那就是切切實實的盛名。

他是魯親王之子,皇帝的侄子,為人精明強乾,又是嫡長子。深得魯親王的看重,如今已經請封為世子了。自然,他不怕那竇瑰。

張懿沒想到今日沈佑京會來,他原本還以為沈佑京會推了這張帖子。

他自從和沈佑京結識以來,就總覺得沈佑京像個花瓶一樣。不僅長得秀美,不似一般男子硬朗,甚至連身子都很弱。

沈佑京臉上總是掛著笑的,聽了張懿這話,隻慢慢悠悠的回了一句,“你看這位,是什麼能夠隨意推了的人嗎?”

張懿忍不住一笑。這倒是,要是隨便推了竇瑰的帖子,隻怕接下來的日子都舒服不了了。

他們倆一邊聊一邊往裡走。沈佑京還是第一次來這般華麗的府內,先前他也曾去過魯親王的王府,但是魯親王也許是生性簡樸些,其華麗程度完全比不上麵前這座府邸。甚至不僅僅隻是在華麗程度上,公主府甚至比魯親王府大上了一倍。沈佑京心中默默驚歎。

張懿對於這兒還算是熟悉,一旁領路的侍從就自覺退到了旁邊去,沈佑京輕輕對著侍從點頭示意一下,表示感謝。

進了宴中,兩人分開。按著張懿的身份自然是要坐在上位,沈佑京的位子則要往下一兩個。

方才的竇瑰已經在首座坐下,他身旁跪坐著一群侍女,眾人隻粗略的掃一眼,就能瞧見在那處跪坐著的幾個侍女,個個姿容昳麗。均著月白色帶銀色暗紋長裙,腰間以墨色絛帶束著。

國子祭酒家中,這等姿色的,一個也沒有。果然是天家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