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郡主莫要強搶民男。(1 / 2)

一連幾日,朱祁蓮都感到十分憋屈。

她想不出來自己哪裡做錯了,導致自己突然遇冷;又礙於麵子不能去找胡仲山當麵問,隻能滿腦子胡思亂想。

侍女小紋從一開始對胡仲山印象就極差,此時也隻能在朱祁蓮麵前時不時說一些胡仲山的壞話,卻讓朱祁蓮更加難過:如果胡仲山真的像小紋口中所說,是個人間渣滓,那他對自己先前青眼有加,重金相求,難道代表自己雖然貴為郡主,卻還是跟那人間渣滓的口味眼光相符,是個不堪之人?

小紋意識到,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錯:說胡仲山好,那就顯得朱祁蓮配不上這麼優秀的人;說胡仲山差,那就顯得朱祁蓮差得連渣滓都看不上。

還是閉嘴吧。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今天休沐。

往常的朱祁蓮,是一下課就立刻帶小紋把要漿洗的衣服帶回淮王府,抱著親爹的脖子不出門,根本不想在探事司處所多留一刻鐘。

朱祁蓮的母親淮王妃蕭氏,娘家是燕京的兵馬司指揮。因此生得蕭氏從小悍勇,婚後教訓起人來官話鏗鏘;從來不用臟字,卻能達成臟字的功效。淮王父女二人每天麵對蕭氏畢恭畢敬,背地裡常常私下互相說說應天話,發發牢騷,抱團取暖。

然而胡仲山這件事,朱祁蓮覺得要是露餡,在父母麵前都沒有麵子,索性這次休沐直接不回家了。

這可苦了小紋。若是回淮王府,自然可以把臟衣服撂給洗衣的婆子;但是如果不回家,這些活就都得她一個人做了。

“郡主,您這兩天都瘦了,要不咱們去煙雨樓自己點一桌,吃點好吃的,疏解一下心情?”小紋心想,如果朱祁蓮喝醉了,回探事司處所不大方便,那她不就順理成章可以把郡主送回家,自己也好鬆快鬆快?

朱祁蓮已經陷入了好幾天的自我懷疑,現在聽到煙雨樓,下意識地覺得那天煙雨樓晚宴,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行為,太囂張了。就算此時胡仲山並不在煙雨樓,她也想去吃頓飯,也算是遲來的賠禮道歉,安慰一下錯失良機的自己。

“彆忘了帶上荷花杯。”走出門幾步,朱祁蓮想到這茬,不忘對身後的小紋吩咐。對於朱祁蓮來說,現在這個杯子,就是唯一的佐證——胡仲山曾經心心念念,隻為博自己一笑的佐證。她走到哪兒都要帶著去。

遊三清正在收曬乾的衣服,一不小心掉了一件到樓下,趕忙撿起來拿到水井邊上,打水衝洗,湊巧聽到了這段談話。

這些日子朱祁蓮悵然若失的樣貌情態,所有學員都看在眼裡;固然沒有人膽子大到敢直接當麵嘲笑朱祁蓮,背地裡卻嬉笑不止,都說悠寧郡主被不知誰家的小姐給比過肩去,氣得不行,茶飯不思,整天抱著那個荷花杯都魔怔了。

嗬嗬,這才幾天的功夫,魔怔的人就從胡仲山,變成悠寧郡主本人了?

遊三清覺得胡仲山這套戲,唱得十分惡心。

用昂貴的禮物捧起朱祁蓮的傲氣,再驟然不打一聲招呼地釜底抽薪,把朱祁蓮的期望重重地摔下凡間,看見朱祁蓮失魂落魄也不解釋,任由這些風言風語添油加醋。

最後受益的,是三葉錢莊財力雄厚的名聲,和應運而生的、二少爺胡仲山說做就做的底氣:他想捧誰,就捧誰,管她是什麼皇親國戚!

煙雨樓的酒菜,是全應天最好的。到了煙雨樓,小紋看著一桌琳琅滿目,想起平時淮王宴飲請的煙雨樓廚子,隻能按照王府形製做一些肯定不會出錯的菜,口水都咽了好幾次。論吃喝玩樂這些事,到底是民間的富戶人家懂得多,也大膽得多。

朱祁蓮特地打聽了,選在當時胡仲山坐的那一席位置,憑欄遠眺,果然風景很美;不遠處,就是漿聲燈影裡的秦淮河。

店小二送來了一壺熱酒,朱祁蓮留下,直接倒進了荷花杯裡。

“郡主,您慢點喝。”小紋看她仰頭就要一飲而儘,擔心來不及叫車馬送回淮王府,朱祁蓮有可能就會醉倒,還會吐在這裡;可是以她的身份,朱祁蓮要喝酒,她是沒有資格阻攔的。

朱祁蓮平日在淮王府隻喝些醪糟,黃酒之類,並沒有機會喝這些燒喉嚨的烈酒。總覺得不過癮,今天有機會嘗試,她不喝怎麼會甘心。

酒意侵入腦間,朱祁蓮覺得自己四肢都輕飄飄的。她忍不住往欄杆處走,覺得秦淮河上的花燈,好像飄啊飄的,已經近在眼前。伸手想摘,卻怎麼也夠不到。

遊三清掛上衣服以後,心裡覺得不妥,便套上一件披風,遠遠地跟著朱祁蓮,一路來到了煙雨樓。本以為她隻是想吃頓飯,遊三清看過就要走了,這時候突然聽見樓上在驚呼:“郡主你可嚇死奴婢了!”,遊三清回頭一看,是小紋在把朱祁蓮從欄杆處拚命往回拽。

她這是喝醉了,還是自尋短見?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遊三清返身走進煙雨樓,用探事令牌衝破了小二的阻攔,幫著小紋把醉醺醺的朱祁蓮拉下來,扶到包廂的軟榻上休息,再悄悄地讓小紋叫上車馬,送朱祁蓮回處所或者是回淮王府。

迷糊中的朱祁蓮,聽到江西口音的官話,突然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襟,猛地拉到自己麵前:“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個二胡卵子,甩得一踏帶一抹……”

她們的臉靠得這樣近,朱祁蓮嘴裡的酒氣和唇舌間的熱氣,直接竄到遊三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