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幫你報名了。彆老上課睡覺,給老師們點麵子,體育課給我上去。”
林域出了辦公室,就聽話地往操場走。主要是不聽話不行,大餅整人的把戲一套接一套,水比三千尺桃花潭都深。
許瑾珵看著這位穿著藍白標配校服的小同學,穿過連廊,畫廊,小廊,繞了一百個彎才到操場,一時拿不準他到底是不認路還是故意的。
這位天天上課睡覺的同學,每天晚上熬夜學習,愣是給自己搞了個大洋彼岸的時差生活。
“那邊那個,遲到了還不快點!跑過來!一千米體測。”
林域試想了一下現在扭頭就跑的後果,不敢造次,麻溜到起跑線前就位。
班上人多,他又晚到。於是最開始起跑時,內道被前麵一眾人擠的水泄不通。
後來等到眾人速度慢下來,他邁開了腿,大步來了個絕地反超,一舉成了第三。
跑完後,林域在一眾麵紅耳赤蹬直腿坐在草坪上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人神色照常,還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疊成巴掌大小的卷子和一隻筆,坐在台階上奮筆疾書。那卷子上醒目地印著他們學校的校徽。
“你不是說咱們學校題……”馬寒洲湊近一看,表示這上麵都什麼東西,看不懂。
林域說:“大餅給的,高考模擬卷整合。”
馬寒洲:“不應該是中……你還記得你下半年才初三嗎?”
“哥們,我不傻。”林域手上的筆一直沒停下來“準備跳個級。”
馬寒洲說:“文阿姨不是說想讓你過一過高中生活來著?”
“無聊。”許瑾珵微微抬頭剮了眼他“文女士也就是說說。他倆巴不得我趕緊上大學,趕緊畢業趕緊工作趕緊結婚生子,好讓他們過二人世界呢。倆人當初生我純粹因為沒地方撒狗糧。”
林域不負眾望順利進入Z大,留得馬寒洲一個人縱享高中苦逼生活。
林域臨走前,馬寒洲含情脈脈說:“彆忘了我,說不定我還能成你學弟呢。”
文女士林先生表示他都是大學生了得獨立,所以就他一個人拖著行李乘飛機過去報道。
期間不少叔叔阿姨還來問候過他:“小朋友,你自己一個人嗎?需不需要幫忙?”
林域單手拎起行李箱,說“哥/姐,我十四了!”
許瑾珵在屏幕旁笑了起來,這時候的林域還沒長開,也沒變聲,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凶巴巴地說話,更讓人覺得這孩子太小了。
於是林域一路上蹭吃蹭喝,公主遊行一樣。
開學第三天林域就從宿舍搬了出來,原因無他單純因為受不了半夜嚎天的呼嚕聲。
導員連著兩天見這孩子趴桌上就睡,問了番原因說“換個宿舍?”
林域撥浪鼓搖頭“我還是出去住吧。”
“你自己?”導員問。
“姐,我確實沒住過宿,但不代表我生活不能自理啊!而且我十四了又不是四歲!”
“出去住不利於培養同學感情。”
“姐,我求你了。感情這東西可遇不可求的,那我不上高中錯失了一堆感情呢。”
一語成讖,林域大學四年下來跟誰都是認識但是不熟的狀態。
導員說:“你沒朋友嗎?”
“瞧不起我了啊你,我還有有發小呢。”
結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噩耗:馬寒洲跳樓死了。
他舉手跟老師示意後瘋了般跑了出去,找車:“機場。有點急事,您開快點。”
錯過這趟就隻有晚上的班次了,他等不及。
事與願違,堵車堵得一塌糊塗,他覺得他最近倒黴透了。
他隻好掃了眼表,下車掃了輛共享電車。
差一點沒趕上。
林域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醫院,見了馬寒洲最後一麵。
他把馬寒洲父親叫了出去,壓抑不住地憤恨:“馬寒洲怎麼了?他怎麼了?他丫的還欠你什麼?欠你什麼?”
馬寒洲父親推開林域,一臉事不關己:“小域,我是他親爹。寒洲死了,我也難過。但你不能把過錯推到我身上吧?要說最後寒洲聯係過的人是你,是你。”
是你……
林域怔住了。
中年大叔看了他一眼,故意撞過他走開了。
留下林域一人在安全通道裡淚不掩麵,他點開聊天界麵盯著那段對話看了好久。
今天淩晨01.28
寒冬【林域,好困啊。】
07.12
Lin【學累了就休息,放鬆~】
今天下午02.29
寒冬【我欲乘風歸去,踏破瓊樓玉宇。】
Lin【你的語文可以回爐重造了。】
這種錯誤出現在馬寒洲身上,為什麼自己沒有懷疑……為什麼……
——
“介紹一下,這位林域。”何希摟著林域的肩膀向幾人介紹。
“你好,我叫宋然。”說話的是名高馬尾女生。
“學弟,還記得我嗎?我陳宇拓。”一個小麥色皮膚的男生說道。
林域看了好久,也沒想起眼前這人是誰“好久不見,陳學長。”
“江餘生。”那人坐在角落,冷冰冰的介紹了自己。
“行,就這樣吧,那個架子上的綠冊子自己看去吧。”何希鬆開手,將林域推到一處工位上,又給他指了指架子,就走了。
林域心想,這領導這麼不負責的嗎?
原來已經快十年了,許瑾珵難得慶幸自己不老不死,若是放在主世界,他如今算得上“彭祖”。
其實早就入了,隻是難得起死回生起了貪念。
他的靈魂也該隨著貪念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