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真說得不錯。
幾日後靈溯道君傷重身殞的消息傳來,陸呦抖得筷子都從手裡掉出。
謝妄真在這片大陸上被設置為戰力天花板。作者偏愛謝妄真,從書名便可見一斑。沈溯微即便做了道君仍然不敵魔王,也說得過去。
但是魔王力量之可怖,還是大大超出陸呦預料,那日沈溯微的修為她是親眼所見,也被魔王重傷,那他若有朝一日想殺了自己,世上也無人可以製衡……
好在那日謝妄真怕被搶婚而發瘋的模樣使陸呦稍感欣慰,魔王的愛比她想象得更加濃烈,尚可依仗。雖然那之後謝妄真仿佛受了刺激,回到自己寢宮閉門謝客,也婉拒見她。
她知道這是謝妄真怕自己失控傷害了她,故而善解人意,不敢去擾他。
魔界被攪鬨得一片狼藉,謝妄真令帝後大婚延後舉行,她也乖乖地同意。
遺憾的是,雖被叫了好幾年的娘娘,但這魔後的身份最終沒有坐實。
不久後的一個晚上,在睡夢中,她忽然被係統遺憾地告知:任務失敗了,世界即將重置。
然後睜眼便被彈回了新手村。
陸呦雖驚訝,但也認命地覺得,世界重置有她的錯處:
她都已經把謝妄真攻略到99%了,就差臨門一腳。她是被突然到來的靈溯道君擾亂了心神,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至於兩個男主打得無可收場,兩敗俱傷,事情才走到這個地步。
再來一次,她會安安分分地拉著謝妄真成婚,決不貪多求快。
雖然如此,在這個如此簡單的世界功敗垂成,還是輕微地動搖了陸呦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穿越者的自信心。
湛藍的晴空下,風吹草動,陸呦看著眼前的百畝靈田。
故事開端於這裡,靈越仙宗的後山靈田。她是一名無親無故、也無靈根仙緣的外門弟子。因長得清純可愛,性情又膽小軟糯,總遭同門欺負。
一天,她在這裡種草時,在田間撿到一隻奄奄一息的黑兔,便把它帶回去包紮治傷,精心照料,和它講話、陪它玩耍,直到一日,黑兔在夜裡脫去皮囊,黑氣在半空裡凝成一個少年,靜靜注視她的睡顏。
這兔子不過是魔王當日傷重逃竄後所借的軀殼,九死一生,幸而被她愛憐嗬護,感受到了世間溫暖,對她產生依賴之情,自此走上了幫她“打臉虐渣”的道路。
足足五年,陸呦也沒有心思種靈草,每日徘徊在田間尋覓,已撿回去三隻黑兔、四隻花兔、一隻雪兔還有一隻棕皮子野兔。
但問題是,這裡麵好像沒有一隻兔子是謝妄真。
*
隨著室外的鳴蟬,係統沉吟道,“不足百年,你師兄登門挑釁魔王,不敵,然後便隕落了。”
“哈。”徐千嶼冷笑一聲,麵色變得一言難儘。
方才係統闡述劇情時講過,謝妄真自封為魔王後,與白裳仙子陸呦甜蜜地生活在了一起。仙魔結合,驚世駭俗。但二人力量實在強大,所以無人敢置喙這轟轟烈烈的愛情。
沈溯微在陸呦成為魔後前一日,好好的道君不做,突然跑去挑釁魔王,除了跑去搶親,徐千嶼實在是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
“真沒意思。”徐千嶼丟下團扇,扇子打到席子上,發出清脆地啪嗒一聲。
係統嚇了一跳。
徐千嶼與這野鬼一來一回搭話,不過是覺得逗趣兒,這會兒才真正不高興起來。她不知心底的氣悶從何而來,也許是夏天燥熱,讓她失去耐心。
“誅、魔?”她一擰眉,一字一頓,“什麼破爛世道。”
徐千嶼長而濃密的眼睫微垂,眼珠帶著嫌惡。
在她身邊,道心最堅的一個人,便是沈溯微。
他百十年如一日勤勉修煉,絕無鬆懈,又心性淡漠,能跳出世上七情六欲。這是她看在眼中的。
他如此目標堅定,以至他目見的一切,還有煩纏了他八年的師妹,不過是白駒過隙中一兩粒過境紅塵,不能撼動他分毫。
所以她要問他的結局。
假若沈溯微最終成仙,也便算了。
可是,連他都為陸呦而死,這……
徐千嶼從沒看過這麼難看的話本子。
哪怕那是一個與她本人無關的話本子,也難免令人胸口沉重,齒冷不快。
少女的眉眼已帶上譏諷之色:“四大仙門,千百餘人日夜修道,搞了半天,竟無一人成仙。好不容易成了一個,還被魔打死了。什麼破地方,誰要去?我可不去。”
說完,她一撩簾子,翻身下床了。
係統:……
它的設定被人詬病,也不是一天兩天。
若非犯了眾怒,也不至於被巨大怨力投進來修複文本。
徐千嶼口齒伶俐,叫她梗這麼一下,它急火攻心,卻張口結舌,不免惱羞成怒。
係統衷心地覺得,若是上天真想讓小師妹逆襲,陸呦的係統和它應該換換位置:在它筆下,陸呦的錦鯉係統能給她帶來天道氣運,能幫她升級,甚至能顯示攻略對象的好感度進度條。
而它又能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