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黍的手藝,比衛競那一層不變的萬能配方,多了一些花樣。
“味道很好啊。”秦東籬不挑食,隻有可能是不習慣某家用的油或者大米的種類。
看到殿下麵色不善,田黍把話題轉開:“我剛剛,看到那奸夫又摸黑去‘看店’了。”
就這,老板還不休夫呢!
秦東籬讓米粒不小心嗆了一下,不屑笑道:“嗬嗬,尊重祝福,人彆死我家門口就行。”
人彆死我家門口就行……一點靈光在田黍心中亮起,他想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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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皇宮氣派巍峨,到了新人入宮的日子,就跟過小年一樣熱鬨。
各大宮殿都有人來來往往,打聽到一手的新消息立刻通報主子。
琅摶殿的庭院裡,還是宮廷護衛的田黍站在錦衣玉帶的少年身後稟報:“殿下,小吳妃進宮了,正在娘娘殿裡說話。”
吳錦貴妃身體虧損,不能再有身孕,便將家裡一個和自己長得像的族妹招進了宮裡,繼續為陛下,也為東南吳家生育皇子。
陛下允了,冊封錦貴妃的族妹為吳妃,為了避錦貴妃從前的封號,在前麵加了一個小字。
這種習慣,自古以來就有,不足為奇。
“嗯,”衛競眼底容納了一池的春水,和一池子的失落與嫌惡,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愛恨,“以後這種惡心事不用告訴我了,我也不會去見麵的。”
他冷冷笑了一聲:“問起來,就說——我尊重祝福他們,隻要人彆死在我麵前,他們怎麼樣都行。”
田黍抱拳行禮的手一抖,意外地抬頭,看向那個背影,直到許多年過去,依舊讀不懂那位小殿下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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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競掀起眼皮,往田黍那方看了一眼。
“招聘賬房先生的消息貼出去一天了,也沒見有人來。”彆人家的事,說個一兩句就過去了,秦東籬有更需要她發愁的事,“我還是先學一學,臨時湊合一下吧。”
東望州不是經濟發達的州府,賬房先生這種要識字和統籌的人不多,而且來南山巷引流靠啟蒙書院,消息傳不開,目前還沒有招到賬房先生。
夜有些深了,秦東籬抬頭,揉揉脖子:“這知識,它怎麼就不進腦子呢。”
衛競洗完了衣服,濕發握在手中,赤腳趿布鞋,走近印刷棚裡,因為長得高,影子完完全全籠罩了秦東籬,和她的書。
“給我光!”秦東籬倔強地把書挪到燈籠照得到的地方,“不要阻止我學習!”
“……”衛競坐下來,影子也縮小了,他拿起桌麵上被秦東籬搜羅起來的相關書籍,隨意翻了一本,很快就放下,眼睛就像被容嬤嬤用針紮過一樣,“痛苦!”
在不遠處洗衣服的田黍默默地看著衛競揉一把眉眼,又把書重新撿起來,臉一皺,嘴角下壓,繼續看。
不感興趣的知識,就是催眠詩。
衛競困得不行,轉頭看,秦東籬已經趴下了:“……”
“殿……”他及時改口,“東家這是睡著了?”
“嗯。”衛競都帶上了困倦的鼻音,抬手讓田黍走開,“我把她弄上去。”
說完,躬身彎腰,手腕架住秦東籬的腋下,將她翻過身,讓睡沉過去的秦東籬靠在自己胸前,再騰出左手,把她的膝蓋掛在小臂上,橫抱起來。
離開了掛有燈籠的印刷棚的衛競,走進了暗處,背影沒有那麼溫和,冷清得好像今晚黯然月色。
能感受到他體溫的人,隻有他懷中的少女。
田黍吹滅的燈籠,也回了自己的房間。